帝后在北阙踏进殿中之时便倏然转身,目光牢牢锁在了北阙身上,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了两个字:“北、阙!”
他竟然没死!
不同于帝后的震惊,北阙一身从容淡然,他敛尽看向裴姝未时的落寞哀凉,缓缓将目光落在了一袭华服的帝后身上,“令母后失望了,儿臣没有魂飞魄散。”
帝后的脸色难看至极,却没有开口,只是死死盯着北阙。
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没有魂飞魄散是令帝后失望了?殿中神仙看着帝后和北阙的反应。
北阙缓缓走入殿中央,步步走近依旧满目震惊茫然的裴姝未身侧。
裴姝未一袭太子妃规制的喜服凤冠,美极艳极,可也碍眼至极,北阙眸中神色一暗,没有看她身侧的容与,径直抬手便取下她发间的凤簪:“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今日之后我会亲自向你解释清楚。”
“当——”没了凤簪固定的凤冠顺着喜服滚落在地,裴姝未没有去管这凤冠,她在北阙收回手之前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臂:“顾、寒、觉?!”
仅仅是咬着这三个字,她便觉无数戾气自心间席卷而起。
“是我,阿未。”北阙不是没看出裴姝未眼角眉梢之间的恨意,他心如刀绞,握在掌心的凤簪深深扎入了他血肉之间,扎得他血肉模糊。
“滴答——”鲜红的血顺着他掌心滴落,滴落在裴姝未曳地的红色喜服之上,消失无踪。
容与紧紧凝视着裴姝未紧握着北阙手臂的手上:“兄长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相信地抬眸望向自己自幼敬仰的兄长。
他与兄长虽是双生子,可他自幼有心疾,更多时间都在昏睡,而父帝与母后忙于朝政,兄长于他而言,更像是父帝一般的重要,“我不明白,阿未是我的妻子,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他不懂。
倘若兄长才是顾寒觉,那他又是谁?!
北阙错开容与的目光,“对不起,予之。”
“兄长,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与极力想压住心间惶恐,可更多的畏惧与茫然却蜂拥而来,兄长避开了他的目光。
可北阙却已是不再回应容与的话,而是径直转了目光,走到裴姝未身前,看向了高台之上的帝后:“这一切或许该问母后更为合适。”
他问,“当年母后为了予之,命我代替予之下凡历劫,又逼我抛妻杀女,迎娶瑶宓,如今为了夺位,更是要杀我灭口之时,可曾想到今日?”
北阙话一开口,满殿哗然。
当年容与不仅是帝子,更是天界储君,他下凡历劫是三界皆重视之事,可因着帝后和玉帝封印了卷宗,天界中人也只隐隐知道容与渡劫艰难,但好在最后是成功渡劫了,可却没料到这其中曲折竟是在此,竟是大殿下替太子殿下渡了情劫!而如今帝后瑶氏为了夺位,竟是还要杀了大殿下灭口!
作者有话说:
今天感冒了,头疼,只写到这些字数,剩下的明天补上。
——
应该从明天开始就是真的要虐死男主的路上了
第40章 40 注定无人在意 ◇
◎永生永世都摆脱不了!◎
容与不敢相信, 又怎么能相信?
从踏入殿中之时,明知是赴死, 明知母后要造反, 明知母后在逼他,他都可以平静以对,可此刻他极力堆砌的平静却再也遮掩不住。
他紧握的手是温热柔软的, 可他心间却是寸寸生寒,寒得他浑身麻木无知觉地站在原地,寒得甚至盖过了他心间本有的剧痛,“母后, 兄长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兄长替他下凡历劫的,是兄长与阿未相爱相知的。
他曾以为哪怕阿未恨他,想要他死, 至少他们之间曾经的爱是真切存在过的,只是他无能, 全力以赴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结局,最终错过了、失去了。
她恨他护不住她,护不住他们的女儿, 所以想要他以死偿命。
却原来她从不属于他,她的爱是兄长的、恨是兄长的。
那他又是什么, 到底又算什么?!
容与不吵不闹, 开口的话更似轻如浮尘,可目光里茫然的绝望却满得快要溢出来。
帝后从未见过这样的容与,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刺眼,她竟觉得眼眶滚烫。
她嘴唇翕动, 良久, 没有回容与的话, 只别开了视线,冷冷看向北阙:“事已至此,又何必多言?”
“今日。”帝后翻转掌心,金色光芒渐渐凝聚在她掌心,“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北阙看清帝后眼底望向容与时的怜爱不忍,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哪怕一丝一毫的艳羡与渴求,只觉曾经的自己荒谬而可笑,“儿臣怎敢先于母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