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她环紧容与劲瘦的腰身:“这是最后一次。”
倘若他忘记了过去,他甚至愚蠢到亲自寻回了她要他魂飞魄散所需得的断魂草。
要他消散于三界之间,差的不过是一个让她足以脱身的合适时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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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裴姝未的有意亲近,连冷清的性子都在刻意之下遮掩,不过是十数日的功夫,两人之间便似回到了容与在幻境之中见到的曾经一般。
此前容与因着怕吓到裴姝未的张扬肆意性子也在不着痕迹地点点流露。
不过因着容与受了伤,因此这些时日以来都是裴姝未来寻他。
直至又是一日,裴姝未又来了明光殿,眼看着容与伤势渐好,七月七也日渐逼近。
容与握住了转身欲走的裴姝未手腕:“阿未,过两日便是七月七了,你瞧见过鹊桥吗?我们一起去看鹊桥吧。”
实则重要的不是鹊桥,而是他想和她一起过七月初七这一日,一同看灯会罢了。
裴姝未飞升以来要么忙于修炼,要么忙于复活阿奚之事,又何曾去见过这所谓的鹊桥?
眼前少年满目皆是向往真挚的笑,她亦迎着他的目光莞尔一笑,眉目灿烂:“好啊。”
她道,“我还没看过这鹊桥是何等光景呢。”
实则早在容与去冥界之前,他也与裴姝未提过,只是那时她并未答应他。
因此这次裴姝未答应后,容与开怀地笑了:“那就说好了,我的伤也快好了,后日我早些来寻你。”
裴姝未不懂容与为何这样开心,她不过是答应随他去看鹊桥罢了。
只是到底是她好容易踏着断魂草一事缓和过来的关系,即便不懂,她也只是如调侃一般道:“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自不是怕你骗我。”容与依旧笑容满面,“我是高兴你答应随我一同去看鹊桥。”
记忆也许会忘记,可心里的欢心喜悦与痛苦酸涩却是真实存在的,阿未能答应他一同去鹊桥,他一瞬间升腾而起的喜悦就像是深深刻入神魂间的印记,让人沉沦着迷。
容与的确高兴,即便是裴姝未离开之后,容与也久久靠坐在床边轻轻笑着,时危不忍直视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自家殿下毫无威严的模样。
追今便是此时求见于明光殿的。
追今和时危相似,是北阙亲随。
也是这时,容与才知晓那日里北阙送他回了天界之后根本就没有回到冥界。
“母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容与想到了一个人。
听罢,容与脸上的笑彻底消失,再不顾身上伤势,一个翻身便下了床,即便牵扯到了伤口他也只是稍微顿了一顿便毫不迟疑地穿上衣裳朝栖凤殿奔去。
只是还未等他到栖凤殿,便遇上了明显自栖凤殿折返的北阙。
容与和北阙是双生子,本体都是龙,龙对血腥味的感知极为明显。
即便北阙有意隐藏,可如今他修为大损,又才受了惩戒,又如何瞒得过修为如容与之流?
“兄长你受伤了?”容与握住北阙的手腕便要查探他的身体,可入手的便是满手冰凉,如触及深渊玄冰,“又是母后惩戒了你?”
怎么会这样?!
受伤本就是他早就料到的事,甚至若非是兄长,他受伤绝不仅于此!
即便早知帝后待北阙狠心绝情,可数千年后又一次见到,容与依旧为之心颤,兄长也是母后亲子,母后何其狠心绝情!
三十六重天之上雾气湿冷,此刻一阵寒风裹挟雨雾席卷而来,刮过北阙玄衣之下遍体凌伤的肌肤,有如冰扎针刺。
只是北阙置身太极玄冰之中太久,浑身早已失去了知觉,连容与指腹间温热的温度透过衣裳浸染肌肤都已感知不出来:“不是什么大事,你既伤愈,我也该回冥界了。”
又是不是什么大事!
在兄长眼里,连折了半条命都不算是大事的话,到底怎样才ᴶˢᴳ算是大事!
容与深深凝视了栖凤殿方向的目光收回:“先不说这些,我先带兄长你回明光殿疗伤!”
兄长的伤势如今看起来虽不致命,可却也几乎折了半条命,兄长可是仙君修为,母后竟让仙君修为的兄长受伤至此!
容与要带北阙回明光殿疗伤的态度极为坚决。
北阙也清楚容与固执的性子,最终倒也没再拒绝,毕竟不过是疗伤罢了。
只是还不等两人折身,千衣便来了:“请太子殿下,大殿下安。”
执礼之后,她对容与道,“殿下,娘娘有请。”
容与还没到栖凤殿,千衣便已经出来,很显然帝后已是知晓了容与来了。
容与还想为北阙疗伤,自是不想听帝后吩咐,可他也极为清楚,倘若他不听母后召见,到最后母后极有可能又会怪罪到兄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