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仍旧没有完全卸下防备,说着场面话道:“太太不也说了嘛,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你能回到秦朝是我们所有人都愿意见到的事。”
“得了吧,”许熙然眉宇间有很淡的不耐烦:“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秦朝。”
秦西眉心皱起来, 想了想,抬手放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拍, 说:“哥,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是不是?”
许熙然垂眸默了默,离开前又再握了握他手:“那个周小姐挺固执的,你要追她可不容易。”
秦西等许熙然的车开远,这才重又走回酒店里。
白岚早在一边等着,见他过来,问道:“现在喊不喊司机过来?”
见秦西点头,她一边发信息,一边问:“去周小姐那吗?”
一天两次去小区门口等着看周雁回上下班,已经是这段时间里秦西的习惯了。这个点虽然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但白岚猜测他还是想过去待会儿。
痴男怨女就是这样,哪怕见不到面,空间距离上能拉近些也不错。
秦西这会儿想了想,却没按照白岚脑内设想的剧本走:“先不去了吧,手上还有点事情没做完,我先去公司待会儿。”
白岚小小诧异了下,随即从善如流:“好的,那我一会儿给您准备咖啡。”
路上,秦西给周雁回试探性地又打了一次电话,不出意外,周雁回还是把他牢牢锁在小黑屋里,电话里一遍又一遍传来的只有机械女声。
他只得挂了,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
本地新闻里,突然有一则报道引起他注意,那回他跟周雁回讨论过的命案终于告破,嫌疑人已经翻越多省,在即将偷渡过境跑路的时候终于被警方抓到,绳之以法。
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抓一个人尚且如此费劲,十年之前只会更加麻烦。
秦西想到不久前许熙然跟他说的那句“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秦朝”。
这话听起来其实是挺矫情的,但秦西知道他根本没有撒谎。
***
秦西跟许熙然两个人虽然是兄弟,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并没有能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
秦西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家庭跟别人不同,性格也因此变得敏感又孤僻,平时宁愿一个人在角落里呆着,也不喜欢跟人过多交流。
相较而言,许熙然则要开朗许多,许是因为天生善良、从小就向佛的缘故,他对秦西一直算得上是和善。
是以秦西这个绝对的边缘人,在秦家也偶尔能找到人说说话。
许熙然虽然从很早前就展现出对宗教产生了浓厚兴趣,但也仅仅就是兴趣,从没有人听说过他有试图皈依,下半生与青灯古佛作伴的想法。
甚至那会儿他还有个很相爱的女朋友。
两个人是在留学时候认识的,可谓一见钟情,在一起没到半年就同居在一起,回国之后更是第一时间就互相见过父母。
秦西不止一次看见许熙然搜索热门目的地,打定主意给女孩一个盛大的婚礼。
可事与愿违,秦光山强烈反对这门婚事。
彼时秦朝如日中天,他在财富榜上越爬越前,风头一时无两。女方家里却只是小门小户,蝼蚁般终日庸庸碌碌只为几两碎银奔波。
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继承人行差踏错,跟这样摆不上台面的一家人扯到一起。
秦光山立刻勒令许熙然分手,另择良偶。
许熙然虽然为人和善,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面对长辈这样无理的要求,他第一时间就断然拒绝,铁了心地要跟女朋友领证结婚。
女方作为高知,绝对是有骄傲有气度的一个人。她连着几次拒绝秦家抛出的重磅筹码,宁可什么都不要,也想跟许熙然在一起。
两个人选了良辰吉日,预备登记,在那之前很简单地请秦西跟朋友们吃了顿饭,算是提前庆祝。
可就在一切都在往许熙然设定的目标方向靠拢时,噩耗却传来了。他的女朋友、未婚妻,在与国内同事们结伴爬山时,居然因为不小心掉下悬崖身亡了。
秦西至今还对许熙然当天的反应记忆犹新,他既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跟人吵闹,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的冷静和沉稳出乎所有人预料,爱人刚一入土为安,他便立刻恢复之前的生活,照常在秦朝下属企业里按时上班下班。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许熙然往已经沉寂下来的家里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已经搜集到了爱人并非意外死亡的切实证据,决心要为心爱的人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