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能看出来,周雁回对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一直都挺有好感的。
而他平时不管再怎么倨傲, 怎么拒人于千里,在许熙然面前, 天然就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恭顺与小心。
三个人里,唯独只有许熙然, 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们俩要不要单独聊会儿?”许熙然很是洞明地向着秦西道:“我去车上等你吧。”
秦西点点头,说:“好。”转身先帮他开车门。
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周雁回已经哼声走远。
秦西连忙跟着一路小跑过去, 不超过她,也不拦停她, 只是隔着一步远的距离紧随着,既不会十分造次,存在感又十足。
周雁回想好了不理会他的所有策略, 只准备当他是空气,可心里就像烧沸了一锅水, 憋不住的要往外冒气。
“你跟着我干嘛?”周雁回控制不住地朝他喊:“烦不烦人!”
秦西也是挺有办法的,绝口不提那次大吵的事,也视而不见她的厌恶与反感,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住?”
“我现在就住在我家呢,还要去哪个家里住?”周雁回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再说我住在哪里,想住多久,也不必非得告诉你吧。”
秦西想了想,说:“那过年的时候,我带着东西,去叔叔阿姨的门上给他们拜年,顺便也给你发压岁钱。”
周雁回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秦西你没事吧,你有什么资格带着东西来给我爸妈拜年?”
秦西还挺理直气壮的:“我们这个年纪的恋爱都得慎重,我现在在追求他们的女儿,我认为有必要好好拜访下他们,并就这件事跟他们好好汇报一下。”
周雁回都听迷糊了:“我让你追求了吗?”
秦西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没有,所以我得更加努力一点。”
“你可真是……”周雁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骂秦西点什么了,负气中加快脚步:“你要是敢来,我一定报警!”
又是她无计可施时的老一套。
但她同时也挺会打七寸的,掐人痛点地道:“但你要是纯粹就想给我添堵,想让我这个年都过不好,那你就过来好了。”
秦西再淡定不起来,叹气着去抓上她胳膊,语气是焦躁里带着压抑的委屈:“雁雁,你能不能别再逃避了,能不能别总拒绝我,你心里明明就有我,给我个机会好好补偿你不行吗?”
周雁回立马甩开他,听见什么笑话似的,讥笑道:“我心里有你?”
“我知道你会否认。”秦西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般,艰难开口道:“但你的行为不会说谎,那次你看见朱瑜的时候,明明就很生气是不是?”
“……”
“回想起过去那些事的时候,觉得很痛苦是不是?”秦西眉心紧锁,声音不自觉抬高:“如果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你不在乎我,为什么还会这样?”
周雁回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忍不住打战,条件反射似的否认:“没有,没有!”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秦西索性拽着她胳膊,带她往大殿方向走:“佛祖就坐在里面,你敢当着他的面说你没有吗?”
“……”
“你说你的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
“你说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
“雁雁!”
两个人正焦灼着,不远处突然有人喊周雁回。
周雁回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见周妈妈,立刻像见到救星,趁着秦西怔忪的一瞬从他手里挣脱开,跑着去跟周妈妈汇合。
秦西在后面连着喊了她好几声都当没听见,搂着小老太太便逃也似的往外面走。
***
秦西原地站了会,到底还是没追上去。
回到车上,许熙然正认认真真地翻一本书。他眼睛抬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去吃饭吧,妈刚刚催了,再晚就不好了。”
秦西应了声,跟司机吩咐道:“走吧。”
许熙然近日突然说要还俗,整个秦家都挺震动的。
最高兴的当然要数秦太太,劝他还俗的话从他出家那天就开始絮絮编织,无奈她这个儿子个性执拗,对佛法的喜好又是从小便有,这么些年竟然如同对牛弹琴。
这一两年,她身体渐渐不好,自顾尚且不暇,慢慢也就把心思从他身上收回来,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只要孩子开心,在哪都是一样。
人都准备要放弃了,突然在这时候说事情成了——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可想而知,而儿子还很上进,一回来就说要找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