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音音你不爱我了。”
“……”
钟音被吵得烦,戳远她凑过来的额头。
“那不是没碰到合适的,你是鬼仙,改哪天我遇到特别稀有的鬼珠就送你。”
陶宓费劲吧啦挤出滴眼泪:“你说的嗷。”
她颇为头疼点头:“对对对,赶紧把讹兽做了,我想尝尝它味道。”
“好嘞!”
水已经烧好,陶宓抄起锅铲准备把讹兽下热锅去毛,转眼看见讹兽惨状,她惊得大叫。
“我的乖乖,它这是被多少人揍了?”
太惨了,兔头上肿了三四十个大包。
钟音从屋里拿出诸犍皮继续扎灯笼,顺口回道:“七八个吧。他活该。”
陶宓不再多话,尝过异兽肉后,她蠢蠢欲动想试更多,麻溜与格尼一起处理食材,兴奋不已。
钟音也很安静地继续扎灯笼。
扎灯笼这手艺是她从杭城那位小屁孩手里学来的。
他喜欢把自己挂在腰间,坐在月下制作各式各样的灯笼,时间久了她就学会了。
只是他做的那些漂亮的灯笼从未送出去过,挂在他阁子上随风飘荡,好似他任人掌控的命运。
她记得他是王爷府中不得宠的庶子,姨娘明贬暗讽,克扣食材俸禄,连小厮丫鬟都能嘲笑他低贱身份,但他从不怨怼,蛰伏在府中韬光养晦。
可没等他大展宏图,一场陷害,他不得不带兵出征。
到了战场,白日厮杀过后,晚间他仍然喜欢以月光为邻,将她放在石桌上,然后认认真真扎着他做过最多的鲤鱼灯。
思念藏在那一盏盏灯笼里无处安放,每每完成一个灯笼,他便会盯着那栩栩如生的鱼尾露出怀念的笑,轻声问她,他还能不能见到他母亲。
钟音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名字。
她记得他名字中也有个舟。
他叫沈扶舟。
除此之外,钟音一直觉得自己还忘记了什么。
不过她没放在心上,毕竟沈扶舟于她,就像是漫长生命中的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如同山河亘古不消,她的生命实在太长。
倒是那随他战场中厮杀生出的心魔让她耿耿于怀。
她一度怀疑,始终无法参悟无情道最深刻含义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心魔。
让她觉得稀奇的是,她竟然没见过心魔出来骚扰自己,两者一直相安无事,好似已经握手言和。
随着想起沈扶舟,钟音做灯笼的动作越来越快,插骨架、添画颜,不几许,一盏小巧精致的鲤鱼灯跃于掌中。
“你还会做灯?”往肉上涂酱料的陶宓略有吃惊。
她还以为钟音大大咧咧只知道淦人,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做符合这张脸的文艺事,简直天开眼。
钟音得意洋洋左看右看:“怎么样,好看吧?”
格尼点头称赞:“是好看的。”
得到夸奖,钟音一语敲定这盏灯笼的最后归宿。
“明天挂店里收银台去,定价二千。”
“……”陶宓悻悻提醒,“太贵了吧?”谁买谁就是傻子!
“这可是诸犍的皮!贵什么!”
钟音定下的事绝不更改,她也不怕杭舟游再来别院会发现灯笼不对劲,异兽灵魂在她画册中,这皮便与普通兽皮无异。
她放好灯笼,打开软件看了看之前买的有趣玩意到了没,发现还要几天,于是兴致缺缺去帮两人打下手。
诚如她所想,讹兽肉也就这样,嫩柴而老,汁水还少。
吃了几口她没什么胃口,也不允许两人多吃,一个鬼仙一个人类,前者吃多了平生心魔可不好,后者则刚刚复生,大补才是过头。
钟音干脆把菌狗们放出来让她们吃。
亲自吃掉曾经仇人什么的,听上去解气,吃起来更解气。
晓筠如蒙大运,高兴地抱住她手臂,扬言回到不周山还要住她窝旁边,这情形看得陶宓咬牙切齿,愤声对格尼说又来个小绿茶。
格尼:“又??”
陶宓心虚遁逃,她还是回去她府上宠幸她的夫郎吧。
一晚上热热闹闹过去,钟音没吃到好吃的晚餐心里头非常不爽,当场拉格尼去水底捞吃了顿饱腹才回家休息。
翌日天蒙蒙亮,钟音就醒了。
她出去吃了两波早餐,然后趴在收银台上画讹兽的画。
外人看来是画册,只有钟音知道这是异兽的地狱。
它们灵魂被封禁在这里,所有颜料都混有她的血,每落一笔都是无穷无尽的煎熬。
从落笔初到除非画册销毁,它们都将永生永世承受责罚。
等画画得差不多,格尼差不多也起床,她洗漱完来到前院开门,发现钟音已经在了,好奇询问:“钟音你怎么醒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