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气冲冲反驳:“你也敢嘲笑我!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成长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吗?你凭什么嘲笑我!!”
幽绿色眼猛然一竖,不管不顾手上伤痛,张开满是鱼鳞的嘴怒喷一口气。
钟音离她很近,将她口腔里一排排的尖牙看得一清二楚,但她的攻击不是用牙咬合什么,而是凝聚在喉咙中心的一团碧绿液体。
那团液体像有生命那般,被吐出来后在半空中疯狂蠕动,所过之处腥臭难闻,仿佛几百条腐烂的咸鱼堆积在一起,冲着她脸就砸了下来。
由于颜色太绿了,几乎像浓痰一样绿到发黄,所有人都觉得这玩意也许比浓硫酸还可怕。
可不可怕钟音不在乎,她只是脸色僵了僵。
讲实话,她性子顽劣桀骜,跟人战斗时最喜欢等对方百出奇招,然后一招制敌,为的就是看他们最后露出那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惊诧表情。
但是,她真的非常厌恶恶心吧啦的招式。
譬如,这口老痰。
廖佳音还在那边疯狂大笑:“哈哈哈,我幼年误食神经性毒素后将它融在身体里,这毒连最硬的金属都能溶解,我就不信你还能笑出来!”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钟音宕下去的唇角终于抿成一条直线。
而那液体在廖佳音越来越小的笑声中,黏在了空气里,就那样凭空停留在钟音面前,再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廖佳音:“!!”
钟音忍无可忍站起身,手臂径直越过液体,直接攥住廖佳音的肩膀,然后用自己的头,用尽十足的力气狠狠撞向她额头。
“谁告诉你我是金属做的?还有,你嘴巴真的太臭了!”
她钟音每一寸骨肉、每一根筋脉,都是所有异兽的骨头血肉磨碎凝练而来。
她不怕毒,也不怕任何坚硬的玩意。
她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难道她以为自己跟她一样是个脏东西?
她也配!
“砰!”
闷响过后,廖佳音七窍喷出鲜血,摁住凹陷下去的头骨摔倒在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钟音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惨状,一脚踩住她黏腻滑溜的鱼尾。
“为什么我要知道你有多惨?为什么我要知道你的经历?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杂种人鱼而已,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所有人都要可怜你?我就是要嘲笑你。”
她不理解,也不屑去理解。
廖佳音被当成试验品固然可怜,可惜的是,这关她什么事?
她偏要嘲笑她丑陋难看。
物以类聚这个词放在她和朝星门身上十分贴合,后者心思肮脏龌龊,前者自卑自怜生出怨念,两者简直臭味相投。
这几番下来,廖佳音身上没了块好肉,现在尾巴还被死死踩住,动都没法动。
她只感觉自己喉咙也像是被人活活攥住那般,窒息感越演越烈,想要继续反驳,却听到钟音冷声开问。
“朝星门到底在做什么,你又为什么要针对周岩。”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完完全全挫败的廖佳音悔恨莫及,掌心下额头凹陷一大块,脑子迷糊也坚持不说。
她用充满愤怒的眸光与钟音对视。
“我记得他们都叫你审判者,如果人间有什么超出道德底线的事你就会出手,现在他们拿我做实验你为什么不去教训他们,反而来对付我?你不是正义的神剑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给予我仁慈!”
廖佳音心里是恨的。
她恨那座纠缠前半生的方方正正小屋,恨那些身穿白大褂自诩科研人员的科学家,恨虚伪做作、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新纪元的老蠃鱼,更恨总是温柔抚着她头发要她好好长大的那个变态。
她也不想出生,也不想用这种面貌出现在别人面前。
她也是个小女孩,换算到人类年龄她也才二十一岁,渴望关注渴望正常人生,渴望穿漂亮的裙子和羞羞答答的恋爱,渴望像喜欢的明星一样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为过这种生活,她拼了命达到所有指标,忍受无穷无尽的返回实验,终于获得可以外出机会。
可等她好不容易当上明星,偏偏跑出来一个钟音!
廖佳音崩溃大吼,绿油油的眼睛里漫出泪水和不甘:“你这么牛,为什么不去一剑劈了那个实验室,我们在遭受折磨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又凭什么跳出来当正义人士!”
说完,她扭头看向沉默的工作人员们。
“她就是这么虚伪,你们为什么不去指责她?她是神剑啊你们知道吗?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人生百态,你们遭遇的每一个苦难、每一个挫折她都看在眼里,她无动于衷并且津津乐道,你们应该像我一样厌恶她,而不是站在这里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