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金属划伤的。”
果然就是长锏碎片,钟音腹诽,看来他真的很生气。
可她也没想把那柄宝贵武器弄坏来着,她的神水侵入长锏,它肯定很痛。
秉持对同类的惋惜,她爱屋及乌地说:“舟游哥,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吧。”
闻言,杭舟游回望进她那双似乎被担忧侵占的双眸,无法自拔地僵住了身体。
自从加入特别行动队,他受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伤,但很少有人会这么认真跟他说我帮你处理伤口,大部分时间唐棠只会甩给他两瓶碘酒自己处理,要么就是他和男性队友互相帮忙,独独钟音说过两次这样的话。
避不可及想起这些时日的烦心事,然而一切烦躁在她笑容中莫名消失于无踪。
沉默不语许久,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麻烦了。”
…….
钟音在陈升店里找到了常备医药盒,里头东西很齐全,她没干过给人包扎的活,但看过基本常识,做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让他自己用生理盐水清洗完,她朝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杭舟游抿了抿唇,犹豫再三还是搭了上去。
钟音烦他突然这么扭扭捏捏,用力一拽就把他手握在了手里。
要不是碍于人设,高低骂他两句之前气势去哪了。
心里这么想,她边用酒精消毒,嘴上却说:“那天朱莉莉的母亲后来还有找思薇麻烦吗?”
“他们没空。”
“没空?”她很好奇。
“对,”杭舟游盯着眼前仔细帮自己消毒的人的头顶,细软黑发间那旋儿仿佛有魔力一样,几乎把他整个心神吸进去,他紧紧腮帮子回神,继续说,“隔天她家就破产了,朱父小三登堂入室转移财产,目前正在打离婚官司和起诉小三的官司。”
钟音知道朱家会有报应,但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她下意识问:“…….那朱莉莉的葬礼呢?”
杭舟游没觉出什么,他视线慢慢挪开,语气讥讽:“没办。”
之前还在警局哭诉女儿死得多惨,结果为了钱忙着打官司,那薄情寡义的夫妻俩把亲女儿往火葬场一拉,一把烈火将花季年华的少女烧成灰,那火也许很烈,好像一起把他们良心给烧没了,昨天他回家吃饭还听说他们离婚官司还没打完,朱母就在吵着要继续打抚养权官司,势必要把儿子握在手里。
至于朱莉莉,只有他那在家里哭的傻妹妹惦记着,一口一个怎么人就没了。
唯独杭舟游心里清楚,他干得活涉及太多灵异方面事情,有时候比起缠人恶鬼,人要更可怕一点。
很多鬼都是人逼出来的,就连他收复过的很多异兽,也没少经历过人类折磨。
他觉得人是最可怕的生物,贪婪自大,恶性天生,永不知足。
不过,现在又多了个记得朱莉莉的人。
杭舟游看向垂着头的人,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她宛如蝴蝶翩跹、浓密纤长的睫毛,还有弧度流畅的小巧鼻尖,以及微微抿着的淡粉薄唇。
看得入神时,他听见她难得略显冷漠的声音。
“真可怜。”
三个字,言简意赅。
的确可怜,钟音说完便忍不住想幸好提前把朱莉莉送去轮回了。
如果她真看到这幅场景,那么她肯定会非常失望,对于鬼来说,失望攒多就会变成偏执执念。
她勇敢献祭自己的祈望是想看父母会不会伤心,结果却是连场葬礼都没能拥有,她一生都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可到头来她陷入怪圈,结局都如此令人惋惜。
何其可悲,何其愚钝。
无论哪个物种,必须要有勇气来看清楚自己生来就孤独的本质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尤其是人嘛,明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偏偏还要让外界与七情六欲左右自己,最后自食其果。
说白了钟音本身没资格说这句话,因为她并没有感情。
她兴致缺缺问:“那凶手找到了吗?”
声音因为不爽有些瓮声瓮气起来,实际上她在不爽没有亲自去干掉朱家父母。
杭舟游却只当她在惋惜,破天荒软和声色,说:“抓到了,人已经自杀死了。”
“哦。”
看来监管局把安第斯兄弟的失踪对外界包装成自杀,约莫监管局真实案册上写的是悬案。
钟音问得差不多了就不再说话,帮他消完毒就是上碘酒。
消毒时她发现他手上伤口更像是是狠狠握住碎片而留下的,伤口交错又深,有几道甚至能见到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