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总是格外的耍赖,说什么都只是哼哼,就是不愿意把头抬起来。
谢宇川极有耐心地等着,一会叫他白小榆,一会又喊他白榆哥哥,白榆听得发出一声虚弱的笑声。
谢宇川知道他醒着,于是放下手里的水杯,两只胳膊一起环住了白榆,哄小孩子似的左右轻摇,“小星吃药了。”
原本还闭着眼睛逃避的白榆在听到这声称呼后顿时一僵,谢宇川知道他听到了,抬手顺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我的星星快好起来吧。”
白榆的眼睛有些酸,可发烧让他身体极度缺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他轻轻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回想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他的小名叫星星。
因为爸爸说榆钱形似星星,他的宝贝也要像星星一样发光。后来等他长大了,他们说星星听起来像是在叫稚童,于是妈妈改口喊他小星,而爸爸就只会叫他白榆。
可现在谢宇川喊他星星。
白榆慢悠悠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谢宇川,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有些心疼地瘪瘪嘴,“你去我家找我了。”
他肯定地说,不然谢宇川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
谢宇川不想瞒着,毕竟白榆早晚都会知道,“嗯,去你家楼下等你的时候遇到的。”
“我爸妈难为你了吗,”白榆有些难过地在他肩膀上蹭了下,“他们一时有些很难接受,委屈你了。”
谢宇川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转而安慰道:“只见到了阿姨,她下楼来找你,我听到了他喊你‘小星’,她很在乎你。”
“嗯,”白榆哑声道,“我知道。”
谢宇川没有告诉白榆他和李檀之间的对话,但他能猜到以母亲的性格定不会对谢宇川太客气。
一面是自己的母亲,他无法说出责备的话,可一面又是自己喜欢的人,想到他受的委屈,白榆就有些自责。
说不出口的道歉让他觉得对不起谢宇川,于是下意识就往谢宇川怀里钻。
“没事儿啊,没事儿,”谢宇川哪能不知道白榆心里想的是什么,抬起他红扑扑的小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谢宇川的眼神很澄澈,白榆冒出了想亲他的想法,可他现在病着,他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别开眼看见床头柜上的水杯,“吃药吧,水要凉了。”
谢宇川拿过杯子,又拆了几颗药丸给白榆,等他吃下去又喝光了水,这才放松地笑了一下。
一杯热水下肚,白榆全身都有要冒汗的感觉,人也清醒了不少,想到刚才自己无赖的一直有些脸热。
药片没有糖衣,谢宇川怕白榆觉得苦,所以起身准备再去倒杯水给他。
“小白你这酒店订到哪天?”谢宇川怕明天白榆不退烧,想着再给他续一晚。
“星星……”白榆小声嘟囔。
谢宇川没听清,端着杯回身问道:“什么?”
“星星。”
这次他声音稍微大了些,抱着团被子坐在中间,像个乖巧的小娃娃。
谢宇川实在受不住他这幅模样,几步走回去就想去亲他。
白榆哪能让他亲,急忙往边上一躲,谢宇川的吻就落在了他的侧脸。
“不能亲,会传染。”白榆软绵绵地解释。
谢宇川的拇指在他软嫩的唇上抚摸,有些无赖道:“可我想亲你怎么办,星星?”
“下次……”白榆羞窘地承诺他。
谢宇川体格强壮,并不觉得自己会被传染。可白榆拿他前阵子生病的事来说,让他不得不乖乖把人给放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药劲就上来了,白榆有些犯困,坐得越来越低,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谢宇川见白榆睡得实了,就不忍心叫他。去卫生间里用热水给毛巾打湿,然后给白榆的手心和脚心擦了一遍,好让他降温。
夜里白榆出了些汗,睡梦里开始踹起了被子。谢宇川睡在他身边,不多时就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探白榆的体温,知道他应该是降温了。
接着他又用温毛巾给白榆简单擦拭一下,量了体温之后才放心地睡去。
许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加上谢宇川一晚上的照顾,白榆第二天一早就退烧了,醒来时卧室内漆黑一片,只能从窗帘缝隙透出的一丝亮光猜测此刻已是白天。
白榆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柔软的床褥中,而身旁的谢宇川只堪堪用被子盖住了肚子和腿,上半身暴露在还有些凉意的空气中,胳膊紧紧搂住白榆的腰,像是生怕他着凉一样。
白榆轻手轻脚的扭动身体,生怕吵醒熟睡的人,等到彻底面朝他时,才小心翼翼地吻上了谢宇川冒着胡茬的下巴。
谢宇川其实在白榆翻身的时候就醒了,他之所以没动,就是想看看这人究竟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