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去治,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你这是有悖伦理,是不正常。”
白榆早就料想到父母不会那么轻易接受他的性取向,但仍是被这几句毫无情面的话语砸懵了。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白青霭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虽然不像别人家的爸爸那样整日陪着儿子在楼下踢球、玩耍,但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
白榆没想到,成年后第一次因为性取向而遭受到的语言暴力,竟然来自他最亲近的家人。
“同性恋不是病,您也是医生,不可能不了解。”白榆想要和父亲理论,换来的却是无情的一巴掌,彻底打碎了他想要沟通的欲望。母亲李檀更是绝望地掩面哭泣,仿佛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要么明天跟我去精神病院,要么你就滚出这个家,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白青霭说罢便摔门进了卧室,留下白榆和一脸愁容的李檀。
“小星,你就真的改不了了吗?”李檀哽咽着,不知道该怎么让儿子回心转意。
白榆被一种无力感压得喘不过气。
他能理解父母的感受,毕竟这种事放到任何一个家庭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他很早之间就有这份觉悟。
白榆很早就想找机会跟父母谈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虽然这次意外让他的出柜显得极其不堪,但也让一直悬在头上的剑终于落了下来。
白青霭不可能真的把白榆送去精神病院,可不认他这个儿子的话已经说出口,是不会轻易开口的,白榆知道知道这不是什么气话。
于是白榆连夜收拾了行李,准备先去朋友家将就几晚。临走前他给白青霭发了条微信,回应他的是卧室内的一声暴怒。
“走了就别再回来!”
虽然学校方面说这件事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可也建议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来上班。
白榆想也没想,迅速提交了辞职申请,免得日后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让学校这边难做。
离开学校前的那一秒,白榆对于即将失去一个稳定的工作丝毫没有遗憾,只是有些舍不得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和学生们。
他无奈地笑了起来,做了这么多年听话的好孩子,自己这叛逆期似乎来得晚了一些。
*
白榆被自己的喷嚏重新打回到现实,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臂,再次看向手机上的地图导航。
他叫的那辆车一直停在距离他1.7公里的位置,不知道是在等其他客人下车,还是发生了什么故障。
通常这种情况,司机都会主动与他联系,白榆看着空荡荡的通话列表,确认没有被忽略掉的未接通话。
本想再等等的,可冰凉的海风顺着他宽松的T恤下摆直接吹了进来,是真的很冷。
白榆按下了叫车软件上的通话按钮,听筒里刚想起一阵信号连接上的声音,一秒后又被挂断了。
白榆看着自己被拒接的提示,有些茫然地朝车辆驶来的方向张望,连续过去的几辆车都没有要停下来载他的意思。
谢宇川正研究这破app怎么用,一条通话就弹了出来,他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完全不认识,定位还是个南方城市,一猜就是搞推销的,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按了挂断。
研究半天无果,谢宇川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位上,凭借着自己的开车的习惯往乘客上车地点驶去。
“请在道路尽头左转。”
“您已偏离路线,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明明谢宇川走的那条路是最接近目的地的,可导航像是诚心跟他作对一样,一直把他往另外一条路上引。
谢宇川忍无可忍,刚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就远远看见路肩上一个超大的银灰色行李箱。正当他疑惑怎么没见到行李箱的主人时,一颗毛绒绒的黑色脑袋从行李箱后面探了出来。
谢宇川将车停到了箱子主人的面前,那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低头在手机上看了半晌,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谢宇川有些焦急地按了下喇叭,只见那个人像受惊的小兔子,倏地一下抬起了头,然后站起身朝副驾驶的窗户上轻轻敲了两下。
谢宇川按下车窗没有说话,只是脸稍微朝右侧偏了偏。
白榆被他凌冽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麻烦您开一下后备箱,我要放一下行李。”
后备箱应声而开,白榆迅速推着箱子走了过去。可箱子实在有点重,后备箱高度好像也不低,白榆比划了半天也没把箱子抬上去,还怕不小心磕到车身上的漆。
谢宇川在车里等了半天没听到响动,后备箱的后盖开着,也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开门下车,往车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