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梁靳白开口,显然意思明显。
“……谢谢。”边慈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前一后往前走。
从北区往南区女生宿舍走要经过沿湖的图书馆门口的小广场,晚上温度有些低,刚才石桌那边有树木和廊檐遮挡还好,这会儿迎着风走,边慈很快感觉到有些冷。
梁靳白走在她前面,脚步动作放缓几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正前方,刚好挡住迎面吹过来的风。
边慈动作顿了下,抬头视线落在他肩膀上,这样的视角跟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他的时候很像。
她忽然想到点什么开口问道,
“你跟程京淮是大学同学?”
梁靳白闻音脚步似乎顿了下,但没有回头,只有声音跟着耳边刮过的风一起传过来,
“嗯。”
边慈知道程京淮以前也是医学生,眼科相关,她当年眼睛受伤住院那会儿,程京淮刚好在医院实习,所以才会有空经常来看她,后来眼睛好了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程京淮长什么样子,也看见了他的学校,京大医学系。
之后高考她的第一志愿就是京大,只可惜因为分数有点失误,最后来了第二志愿医科大。
一开始她以为程京淮会一直做医生,所以在找他的时候也是在京北的各个医院和医学系,但一直徒劳无功。
直到大三那年在学校活动中见到他,她才知道他早就已经不做医生了。
“京大跟医科大离得很近,你们以前经常到我们学校吗?”
边慈仰头看着梁靳白的肩膀跟他说话。
她目光落在他后颈位置。
黑色运动衣领口卷起几分,露出后颈剃得很短的淡青色的发茬,因为微微低头的动作,能看见他脊椎骨线条走向,沿着脊椎骨往下快要没进衣领位置有一粒黑色的小痣。
边慈盯着那粒小痣思绪有些走神。
“嗯,以前常来打球,也来代过课。”
梁靳白语气很淡,听起来没什么波澜起伏。
“代课?”
边慈愣了愣,有些意外。
穿过图书馆小广场前的一段迎风口路,前面是林荫道和两侧的教学楼建筑,挡住了不少冷意。
梁靳白步子放慢几分,跟她肩并肩一起走,语气无意识道,
“嗯,博士期间给你们上过几次课。”
边慈对梁靳白的履历并不怎么了解,只在之前听实习组的几个同学提过,知道他是京大的,但她一直以为他应该很早就出国留学了,并没有怎么在国内呆过,这会儿听见他说他博士期间还来医科大代过课显然是没想到。
“你好像很意外?“梁靳白见她没说话,低眸看了她一眼,微微抬眉道。
边慈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看地面,闻言如实点头,“嗯,是有点意外,我以为你很早就出国了。”
“没有,五年前才出国的。”
梁靳白淡声道。
五年前?
边慈想到第一次在程京淮家见到他时候的情形,也就是说是那次之后他才出国的。
“你博士期间……”边慈算了算时间,“我好像刚上大学?”
“嗯,”梁靳白点头,淡淡地说,“你应该也不记得你大一的第一节 解剖课是我给你上的。”
“什么?”边慈抬头看向他。
梁靳白低眸视线刚好跟她对上,轻轻挑了下眉。
对于医学生而言,大一的解剖课是他们要克服的第一个难题。
边慈对自己上的第一节 解剖课也是印象深刻,但确实并不太记得他们那堂课的老师。
只记得那堂解剖课原本应该给他们上课的教授忽然临时有事,最后让一个很年轻的老师过来代课。
当时因为一些原因,上课的师生基本都戴着口罩,所以也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她更加也不知道当时那堂课的老师就是梁靳白。
梁靳白见她这样也不意外,只侧眸视线落在她身上,口吻平淡道,
“现在还怕小白鼠吗?”
边慈愣了愣,有些脸红,他们第一堂解剖课需要用小白鼠当实验工具,但那时的她胆子很小,尤其怕老鼠这种生物,犹犹豫豫很久没有动,最后还是那堂课的代课老师过来走到她身边,扫了眼她跟前的实验白鼠,问她,“怎么了?”
边慈只记得自己当时很害怕,加上所有同学都在动手实验,只有她站在原地还没开始,各种情绪交织之下根本不太记得对话内容,只记得最后是他在自己桌边,一步一步指导她完成。
整个过程她只记得一件事。
中途她握着手术刀,心脏跳得飞快,整个人精神极度紧绷。
那位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年轻老师,在她旁边忽然说了一句话,
“你有听见你自己的心跳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