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信任的,依靠的,从来未将她放在心上。
她一直逃避的,畏惧的,却将她视如珍宝。
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只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欢欢哭起来好看,沈赋喜欢看。
可他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仿佛整个人都随着那颗心破碎掉了。
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碎了。
“欢欢……,这是怎么了?别哭了,乖,不怕,我来了……”
他有些慌,用指腹帮她拭去眼泪,又觉得她见了自己,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更加没完没了了,根本擦不干净了。
“惑儿……!!!”
蓝尽欢忽然将他脖颈紧紧抱住,放声大哭。
那么多委屈,那么多失望,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一直哭到山谷间起风,很快,头顶上开始稀疏地落下豆大的雨点。
冰冷的雨水,让人渐渐冷静下来。
蓝尽欢哭累了,抱着沈赋,将脑袋搭在他肩头,“惑儿,你不要骗我,好不好?你怎么对我都行,但是不要骗我,好不好?”
沈赋的心更疼了,在心里默默记了蓝砚清和宣德一笔。
他拍拍她的背,稍微顿了一下,接着,抿了抿唇,“好,我不骗你。永远不骗你。”
骗你,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第106章 欢欢,你敢不敢再掐一下?
蓝尽欢还是抱着沈赋,一动不动,再也一言不发。
大雨看眼就到。
“欢欢,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
沈赋也不等她答应,弯腰,手臂穿过腿窝,将人捞了起来。
他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山洞。
蓝尽欢就乖乖给他抱着,倚着他的肩头,仿佛一只没了灵魂的布娃娃。
他带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了。
这世上,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了。
很快,外面大雨滂沱,很快雨水汇聚成小溪。
天色昏暗,看不出具体时辰。
山中除了雨声,万籁俱寂。
洞的地势较高,里面干燥。
因为是行猎的御苑,被逐猎司的人照例安置了一些皇族们行猎过夜用的应急物品。
沈赋两辈子都算上,不知在这山中走过几百次,这个山洞,也用过两次,算是轻车熟路。
他熟练用洞中的沙袋将门口垒高,防止雨水灌进来,又翻出些肉干,烧饼,还有两坛上好的酒,一张颇大的毛毡毯子。
再用干燥的木柴拢了篝火,烤上烧饼,才在欢欢身边坐下,披在肩头,抱了她,将两人裹在了一起。
只有一个毯子,逐猎司的活儿干得好。
回头要赏一下。
沈赋垂眸悄悄看她。
欢欢的心虽然又凉又硬,但身子一直都是软的。
他就等着烧饼烤热那么会儿功夫,又没忍住,用手指尖儿戳了一下她的脸蛋儿。
软得,就像豆沙饼里藏的那种又软又糯的细豆沙。
可是,这豆沙好冰。
“怎么这么凉?哪儿不舒服?”
蓝尽欢恹恹地靠在他怀里,两眼盯着篝火,不吭声。
沈赋有些不确定了,又将她猎装紧扣的领口解开,手指尖探到衣领后。
一片湿凉。
人若是连脊背都是凉的,那是真的冷透了。
他有些慌了。
再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
刚才就该带她回去,而不该存了私心,琢磨着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欢欢等一下。”
沈赋起身,拎起那一坛酒,仰头一口气灌了一半。
蓝尽欢窝在坛子里,眼珠儿终于动了动,像看个傻子,“你干什么?”
我都没有借酒浇愁,你倒是一个人全干了?
沈赋单膝跪地,捧着酒坛子,用衣袖抹去嘴角的烈酒,笑,“放心,这酒劲儿不大,是用来暖身的,夜里雨大,你不能喝酒,我便把自己喝热一点。”
蓝尽欢眼帘无力地垂下,又不说话了。
随你吧……
她整个人仿佛已经被今天的事击垮了,脑子也好像空了一般,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沈赋半坛子酒下肚,再回来与她同披一张毯子时,人已经暖和得像一团炭火。
他解开自己猎装的衣襟,也替蓝尽欢去掉外穿的皮甲。
火光跳跃中,他替她褪下衣裳的时候,手停了一下,似是征得她的同意。
然而,她没有任何反应,心灰意冷地如一个漂亮的玩偶,毫不在乎。
沈赋就更是心疼,给她留了贴身的中衣,抱入怀中,又用毯子将两个人紧紧包裹在一起,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蓝尽欢像个孩子一样团成一团,软软窝在他怀中,脸颊贴着他脖颈下的皮肤,感受到他的温度如涓涓细流,慢慢浸透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