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晏衡身上带伤,鲁知徽的队伍走的又慢又稳当,原本两天多一点的路子,硬生生的让他拉扯着走了四天还要多。
等队伍赶到梁远时,夕阳都落下去了一大半。
花长祁的下江别苑极大,这里四面环水,翠竹成阴,脚下的青石板都用漂亮的雨花石铺了起来
“阿棠可喜欢这儿。”花长祁带着萧凤棠入了门。
四周白墙黛瓦,百花争艳,遥远看去,院内竟是亭榭廊槛,尤其中庭处还有一方青色方池,里面架着一块姿态玲珑的奇石,上面有水不断流湍,再加上远处传来的鸟鸣声,瞬间便让萧凤棠一颗有些烦躁的心静了下来。
“喜欢,这样的景致,我只在画里见过。”
他以为画中已是仙人境,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能亲临,和北方的院落一点都不同,这里处处透着温婉之气,只看着便觉得舒心。
左晏衡被司沿搀着下了马车,他腿上的旧伤不易行走,鲁知徽派人做了个步撵。
他坐在步撵上,犀利的目光依旧紧紧落在萧凤棠身上。
鲁知徽不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你若无事,少盯着他看。”
左晏衡稍稍皱眉,“朕只是看看还能要了他的命吗?”
“谁知道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朕打鬼主意和鲁将军有什么关系,当好你的将军就够了,再多言就再去领三鞭子。”
“你不讲理。”
“朕本来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鲁将军是第一次与朕打交道吗?”左晏衡看萧凤棠要走,连忙示意,“跟上去。”
鲁知徽嫌弃的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抬着他赶紧走。
花长祁将萧凤棠安排在了自己隔壁的院子里,将左晏衡安排到了一个距离萧凤棠十万八千米的小边角。
左晏衡出奇的没生气,他命司沿打了一盆水,不顾伤口的撕扯,一点点的搓洗着那方了染血的断袍。
“主子,我来吧。”司沿担心他的伤势,忍不住开口。
左晏衡难得轻快,他手下没停,认真的将断袍抹上皂角,只是上面的血印子底怎么搓都搓不掉。
第59章 祭师
“再去打盆水来。”
司沿认命的去给他换了水,“主子,你有问过萧公子有关这截断袍的事吗?”
“没有。”
“为什么不问问?”
左晏衡丝毫不怕丢脸,也不看他,“不敢问。”
“不敢?”司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天底下还有主子不敢的事?”
断袍上裹满了沫,留底的印子搓的都发了皱,左晏衡不死心,“你主子怂着呢,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这块去掉?”
司沿想了想,不靠谱道:“剪掉它。”
“……”左晏衡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再不正经,就滚回玄京城。”
“用盐?”他说的小心。
“盐?”
“听军营里的老前辈们说过,不过盐在军中是稀罕物,大家伙可舍不得用它洗衣裳。”
印子看的人窝心,左晏衡也不管这个法子管不管用,“去找一点来。”
司沿认命的去找了盐来,心中忍不住暗想,“这块破布要是跟主子没关系,以他现在的劲头,到时候发起火来可不得翻了天。”
一想到左晏衡的暴脾气,他就忍不住打寒颤。
断袍终究还是没洗干净,白净的小布上带着一块极浅的印子。
左晏衡没了折,心里头越想越乱越烦躁,索性眼不看为净的甩手丢给司沿,大动作扯得身后的伤口一疼,“拿走!给朕丢了,丢的远远的!”
就跟他萧凤棠一样,也远远的!
司沿双手啪的接过,一脸不相信的试探,“那我可真丢了?”
“丢!”
司沿作罢要走。
“回来!朕说让你丢,你就真的丢啊!”
他就知道,司沿耸肩,抬脚给他晾在了床头,“知道主子舍不得,我要是今日给你丢了,过不了这个夜主子就得给我丢了。”
左晏衡头疼的揉了下太阳穴。
“主子,你去找萧公子说清楚不行吗?”
“说什么清楚?”
“就说说当年,说说那些旧事,也好过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你懂什么?”他萧凤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他讲明白,只怕还没开口,他就要被他气疯了。
司沿看他倔的跟个驴一样,悄悄叹了口气。
花长祁能答应左晏衡住在下江别苑,也不是随便答应的。
左晏衡愿意住,那就让他住,反正他花长祁也不是只有这一处宅子。
他在梁远三年,早就派人将老林里的废墟重新打理了,小路也直直铺了过去,那里林深静谧,不比这里差多少。
花长祁要带着萧凤棠去给他师父扫墓,左晏衡自然没有拦着他当恶人的道理,他不能动,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长祁像个胜利者一样将他带走,“花长祁要画多少画才能买得下这样的宅子,甚至在京城,他还动了紫青园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