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凌霜+番外(6)

没成想这一封,就已然是他的绝笔。

他决然的将这封信塞进怀里,重回军营,如同一个疯子般发誓早晚要把他引以为傲的江山权势踩在脚下。

左晏衡拉回思绪,默默垂首看着自己的掌心,萦绕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左家的血染红城墙时他都没哭,而今,竟因他一句话委屈的有些想要落泪。

萧凤棠,你怎能如此可恶!

可能是他太过哀怨,拔着针的温青不自觉的朝门前看了过来。左晏衡在他目光落过来前躲向了一旁。

温青瞧着地上早就出卖了他的影子,微微摇头。

左晏衡心里有一个人,叫萧凤棠,这是他捡到他第一面,就知道了的。

凶狠的胡契国人怕他逃走,生生敲断了他的右腿,雪山实在太大了,他都已经做好了要在那儿埋骨的准备,可他却瘸着腿,拼了命也要走出去,饿了吃雪,渴了也吃雪,偶尔遇上个飞禽或者走兽的尸体,就补充补充体力。

他说阿棠一定会给他回信,他还要知道阿飞怎么样了,是不是还那么凶,还那么不听话,他得回去,回去再修书给他,若是阿棠收不到他的回信,一定会担心他。

他听的糊涂,虽不知道阿棠阿飞到底是谁,但瞧着他眼里的光,就知道一定对他特别重要。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捻着那张纸落泪时,他只庆幸自己身上带足了药,保全了他的那条腿。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哭,也是第一次他亲眼瞧着别人眼里的光是如何消散殆尽。

他一直以为阿棠是个娇俏的小女子,温青将目光收回来,看向萧凤棠。

左晏衡杀了萧氏满门,却还是留下了他,三年折磨都没能消散心底的怨气。

他曾试着与萧凤棠接触,细瞧着,总觉得那些伤人的话他是说不出的,可左晏衡敲定了那手字迹,就是他的。

温青回了神,萧凤棠和左晏衡那命硬的身子可不一样,他娇生惯养惯了,若是再这般糟蹋下去,届时左晏衡一万个悔过之心,也回天乏术了。

左晏衡没有回寝殿,他弑杀成性,声名狼藉,哪怕手握滔天权势,也无人敢把女儿嫁他,所以偌大的后宫里,就只冷宫住着萧凤棠一位。

他去了冷宫,去了那个关押了他三年的地方。

这里和旁处池水环绕,红墙黄瓦不同,只小小的一个院子,一间屋子。

院里无花无草,铺着一层银白的雪,春节四处燃烛,可这里却漆黑一片。

左晏衡抬步迈了进去,吱嘎的踩雪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门只是单纯的阖了起来,他在门前停滞许久,才抬手推开。

没有燃灯,左晏衡只是借着外面的光向四处看去。

屋内陈设简单,两张桌子,一张床,一个柜子,再加上一个已经破了的屏风。

萧凤棠是个讲究的,筷子落在地上都断不会捡起来擦擦再用的人,他瞧着那处破了的屏风,藏在心里怨念和心疼如同刀子般来回剌(la)的他生疼。

左晏衡呼吸微窒,一点点抚着他住着的地方,他喜绘画,桌上还绘了半株并蒂莲没画完。

一旁摆的整齐的纸笔肉眼可见的粗劣,他摸着那刺人的硬毛笔,就如同抚着萧凤棠,他从未真的有意伤过他,可他句句骂他小人,厌他狼心狗肺,恨他罄竹难书,咒他不得好死。

他真的气疯了,他就用那身傲骨,扎的他疼,扎的他更疼。

左晏衡将那刺人的毛笔捏起,最终还是没舍得折下去。

他将毛笔如若未动的摆放整齐,重新阖了门,缓缓入了倾城大雪的夜。

他去太医院时走的急,未披大氅,清冷的身影在这个雪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孤寂。

春节过后休沐七天,宫内只有些没家回的下人。

温青和小新子看顾了萧凤棠整整三日,也没见他有醒过来的迹象。

萧凤棠如同落进了无边地狱,他梦见左晏衡手起刀落的杀了他的父亲,梦见他一点点放干他的血喂给畜牲,还梦见了阿飞,左晏衡疯执的掐着阿飞的脖子,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然后就变成了被他掐着的人,要命的手劲险些折断了他的脖子。

温青心中没底,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见左晏衡,只得交代好了小新子自己出门去寻。

左晏衡有个习惯,春节过后的休沐会回原本的左将府。

左将府锁着门,他轻车熟路的找人借了梯子,搭在了后院的墙上。

雪乌泱泱的盖在墙头,温青用袖子打掉,伸着脑袋向里瞧。

果不其然。

左晏衡身上还穿着当日群臣宴的衣裳,趴在狗窝旁喝的烂醉,一旁的积雪只被简单清扫了一番。

温青恨不得给上他一刀,他翻不过墙去,只能扯着嗓子大喊:“皇上!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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