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臂见了红,被一条布带随意绑了起来,萧凤棠抿了抿唇,“不疼,将军怎么也受伤了?”
“我没事,皮糙肉厚不怕疼,杨飞云从城外潜了回来,被我捉住丢到了狱里,早就听他们说你醒过来了,就是一时没抽出身过来。”
萧凤棠并不在乎什么杨飞云,“辛苦将军了,不过还要麻烦将军帮我跟阿祁说一声平安。”他无御令,进不来宫,现在定要急坏了。
“世子放心。”
“温…”萧凤棠还没来的及说完,温青便心有灵犀的接了上去,“没问题,我现在就帮将军包扎伤口。”
鲁知徽对着温青弯腰一躬,他知道他的身份是胡契先王的儿子,也知道他藏身左晏衡身旁有其他心思,却还是跟他以礼致谢,“鲁知徽是个粗人,不会打什么官腔,世子如今能安然的坐在这里同我说句话,还是要多谢温大人。”
他并没有什么埋怨,“温青惭愧,不敢接这声谢。”
“还要麻烦温太医多给世子开些止疼的药,他细皮嫩肉惯了,不跟我这种粗人一样,不抗伤。”
“自然,将军放心,我先给将军疗伤。”
“不用不用,我找其他太医就行,外面还守着一众老臣,现下天色已晚,是时候打发走了。”
“也是,那将军随意。”
“好。”
温青未再多言,转身离开。
鲁知徽揪心的看着萧凤棠,“世子有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准备些。”其实他比他儿子也大不了多少,却不知道吃了大他儿子多少的苦。
“麻烦将军了,再等会吧。”他喝了一肚子药,现下什么也吃不进去,又不好说没食欲让他担心。
“那世子躺下吧,躺下睡一会儿也行。”
“好。”
“我扶世子。”他只记得他哪哪儿都是血,鲁知徽小心翼翼的碰着他的胳膊试探,大老粗的心思开始细致了起来,“没碰到伤口吧?”
“没。”萧凤棠慢慢躺回床上。
“慢点慢点,别挣着伤口,你看看胳膊细的。”鲁知徽凝着眉头碎碎念,“来,盖上被子,虽然天热了,但你这身子骨实在太弱了,千万得仔细着些。”
“将军快去包扎伤口吧,凤棠无事了。”
鲁知徽懊悔极了,若不是他第一时间没守住他,也不能让杜戈青那小人钻了空子。
“好,我这就去。”他将一旁的小薄被子小心给他盖上,又将被角给他打理整齐,“世子要是睡不着就唤我,我不走,就在外面守着你。”
一股特别的暖流从萧凤棠心里不断划过,第一次,他没再继续客套的让他也去休息,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
看他闭上眼睛,鲁知徽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原地向外走去。
温青跟那群一直等在外面的老臣报了平安,“陛下无碍,但要静养,最近一段时间的国事就要暂时麻烦郁太师操心,柳大人帮衬了。”他按照左晏衡的吩咐传达,“要辛苦二位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
郁山海是三朝元老,有他镇着,倒是也能让人心安。
“陛下可醒了?”
“太师放心,陛下已经醒了。”左晏衡的伤情,他们还是不用知道的那么细致的好。
“那就好,那就好。”
“诸位大人都散了吧,回去之后还要麻烦各位谨言慎行,杜戈青虽伏诛,但保不齐还有什么余党,不过大家放心,鲁将军会派人保护诸位大人的安全,不会让大家有事的。”
谁都知道这是监视他们的托词,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拒绝。
哪怕对方只是个五品还没实权的小官。
“陛下既然醒了,那我等就不在此处候着了。”郁山海是个知礼的,这样的关头更是拎得清。
“好,太师慢走。”
众人沉默不言跟着他一同散去,温青看着他们洋洋洒洒的背影,庆幸着长舒了一口气……
长鹿阁五楼的房间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既有山峦起伏烟波浩渺的仙境,又有野岭娇花虫鸣相织不绝的乡野,更有市井里巷熙熙攘攘的繁华喧嚣,甚至还有一些看一眼便觉得诡异瘆人的奇珍异景,比如血淋淋的双手捧着骄阳,花苞里长着眼睛。
总之万象森罗绘列其中,妙至毫巅如临其境。
花长祁站在这些重新寻来的画中间,抬手一幅幅的细摸着,想象着阿棠看见它们时会有多欢喜。
房间的最中是一方空荡荡的接地大挂屏,原本是打算用来悬挂那幅醉人舞的,只是那幅画好似消失了一般,寻迹许久也没有结果。
其实那画算不上他的巅峰之作,不过是排解忧虑时胡乱提笔所作,他甚至想将那副醉人舞一模一样的复刻下来,只是画的再一样,也不是阿棠口中喜欢的那一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