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用夹板小心翼翼的将左晏衡骨折断裂的地方重新固定好,才着手去处理那些模模糊糊看着便骇人的伤口。
司沿紧攥着双手,双目通红的就要往外走。
“做什么去?”温青见他要离开,开口问道。
他步子顿住,“去把杜戈青的家人全部抓回来,做成人彘!”
“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主子若是有事,他杜家的人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他作势要走。
“回来,不准去!”
“你是要保他们吗?”司沿转过身来不理解的盯着他,“昨夜主子遭袭,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他质问的大声,温青清理伤口的手颤了一瞬。
“是。”
“真的是你?”司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所以杜戈青说的都是真的?你是胡契国先王的儿子?”
“是。”
“主子的父亲,杀了你父亲?”
“是。”
他毫不犹豫的三个是险些打破司沿强装的镇静,“我们从边疆就在一起,数不清一起患难了多少次,更数不清把后背交给彼此了多少次,在西北的时候他夜半不睡次次溜出去帮你找草药,吃肉不易分到好的也总会包起来让我悄悄送给你,回京后更是亲自给你选址造府,生怕你过得有一点不如意,他待你的每一件事都真真切切,你待在他身边难道就只是为了寻仇?”
温青没再说话。
“为什么不回答?你知不知道昨夜你若不收手他就真的死了,他就真的死了!”
“他把我支走了,你知不知道他把我支走了!?”司沿越说越激动,心里的怨气也不受控制的升起来。
“我总觉得这个世上旁人甚至于我都可以不理解不懂他,但唯独你绝对不会,因为许多话他只会跟你说只乐意跟你说。”
“十年,整整十年他那般待你都还化不开心里的怨结吗?你明知道他最在乎什么……”他红着眼睛吸了两口气,心里无比替左晏衡委屈,“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温青看着左晏衡的一身伤,心中止不住翻江倒海的替他难过,他以为他留有后手的,他以为即便昨夜自己不收手他也能活的。
他闭上眼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才又继续稳着心神一点点的努力给他重新清理伤口。
司沿将眼里的泪花擦干净,“主子说杀谁,我拼了命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如今我还乐意叫你一声温大哥,就不要拦我。”
温青停滞了两下,“听着,我房间进门左手第二个靠桌的柜子顶上有一个紫色的檀香盒,里面有一颗棕黑色的药,如果不想你主子死,就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取来。”杜戈青的妻女,又怎么能比得上左晏衡重要。
他话音才落,司沿便瞬间没了身影。
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左晏衡这副模样,又可能不想他真的因为自己而丢了命,一向以这点医术自诩的温青在此刻没了一点自信,他给他清理伤口的手不断颤抖,抖到需要另一只手去抓着才能继续。
他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明明已经看透猜到了一切,却总是因为这么点蝇头小情不断将自己置身险境,就非得撞个头破血流才能强迫自己接受那点事实。
温青侧目隔空看了眼同样受尽苦难的萧凤棠,心中无比苦涩,“左晏衡,他在等你,你一定要,给我活下来……”
第87章 梦魇
左晏衡底子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他失血过多,没等温青重新处理好伤口就烧了起来。
司沿从温府取来的药已经被碾成粉兑进了两碗水里。
这颗药是温青按照温淑曾留下的方子自己炼制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他只记得母亲说这药能让人在九死里找回那一生,只是所需要的药材实在太过金贵,便是太医院也找不齐能炼制第二颗的,尤其是里面的伥因草,举国之力难寻。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就攒了这一颗。
他抬手将其中一碗药端给被司沿一同带回来的新竹,“将这碗喂给凤棠。”
新竹双目红红救命般的小心接过来。
萧凤棠并没有很抗拒,一碗药虽撒了不少,但也喂下去了一大半。
反倒是左晏衡,一碗药撒了一半却一点都没喂进去,他身下的病榻上早已腥红一片,后背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
因为左臂无法承压,右臂上也有伤口,温青只好招呼着其他太医一同将他小心扶起来侧倚在司沿身上。
他将伤口给他处理完善,继续将剩下的半碗药喂给他,只是左晏衡的意识太过涣散,便是靠在那里也依旧喝不进去分毫。
尤其这药仅此一颗,他不敢继续浪费,只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