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些,中年男脸都黑了:“你!”
眼看中年男气得发抖,下意识往后移了移,仅半步之遥就要掉下去了。
李安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拉拉程景望的衣袖:“程总程总,先不要说这些激怒他了。”
程景望却不听,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中年男说:“你应该还不知道,王高杰带你去任子炼的赌场赌博,你输了钱,他能拿到百分之八的回扣。”
“所以——你的血汗钱没了,不能怪程氏,只能怪你自己贪得无厌,妄图以小博大输光了。”
“你胡说!”中年男双目赤红,怒吼,“你不要想污蔑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们程氏逼死我的!!”
话音未落,他转身跳了下去。
“不要!”
李安洲心里一惊,扑上去想要抓住中年男,可惜晚了一步,抓了个空。
他冷汗直流,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趴在楼层的边缘往下看——
幸好,幸好下层安排的特警及时抓住了中年男,才没出人命。
“洲洲!你没事吧?!”程景望慌了神,焦急地跑到李安洲身边,全无刚才对峙中年男时的冷酷无情。
楼下的景象愈发模糊,李安洲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的头很晕,天旋地转的,恶心地直想吐,可又吐不出来。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变得混乱不堪,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努力地睁开眼去看,却看不清是谁。
那些残破的回忆,一瞬间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无数记忆的光点织成了一张细密坚韧的网,紧紧笼罩着他,想把他拽入深不见底的沉郁黑海。
他无力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沉下去......
最终,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72章
他好像回到了临溪, 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
“家”。
晴朗的午后,妈妈来学校接他放学, 他很高兴, 兴冲冲地跟妈妈说他今天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老师还在课堂上表扬了他。
回到家, 他认认真真地开始写作业。
妈妈烧好了饭,没过多久, 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进门就开始讲些他听不懂的脏话。
妈妈捂住了他的耳朵,推他去房间里吃饭。
可是就算房门关上了,他也能听见外面争吵声、尖叫声,还有锅碗瓢盆砸在地面的声音。
他想出去看看, 但是门被反锁了, 他只能透过门缝去看门外的情况......
他吓得瑟瑟发抖, 一边拍门, 一边哭喊着:“不要打我妈妈, 不要打我妈妈......”
过了不知道多久,天黑了, 门外终于变得安静。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来人没有开灯,但他知道是妈妈。
妈妈摸着他的脸说:“洲洲乖,不要害怕, 以后他就不会这样了。”
借着客厅溢进来灯光,他隐隐约约看见了妈妈眼眶周围的青紫和嘴角的红肿, 他瘪着嘴摸了摸妈妈的眼睛,又用嘴轻轻吹了吹:“妈妈,吹吹就不疼了,吹吹就不疼了......”
妈妈笑了,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他能听见妈妈压抑的低泣,能感受到那落在他肩上的温热液体。
过了一会,妈妈松开了他,取下脖子上的弥勒佛玉佩,戴到了他身上,又摸了摸他的头说:“洲洲啊,妈妈可能等不到你结婚生子的那天了......”
”以后,你要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就把这块玉佩送给她,算是妈妈给她见面礼。也让妈妈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
“洲洲,答应妈妈,以后一定要早睡早起,吃饱穿暖,天天开心......知不知道?”
玉佩上的弥勒佛正对着他笑,他懵懵懂懂地回了声:“好。”
然后,妈妈让他上床睡觉,还给他讲起了睡前故事。
深夜,客厅的异响吵醒了他,他发现妈妈不在他的身边,想出门去找,但门又被锁住了。
他扒着门缝往外看,借着月光,他能看见有个熟悉身影站在阳台上,一跃而下......
“不不不!”
李安洲猛地睁开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他的思绪停了几秒,才想起来任子炼他们搞事情,他和程景望原本是在阻止人跳楼的。
一旁守着的程景望见人醒了,一下子站了起来,问:“洲洲,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头还有点晕,李安洲把手背贴到额头上说:“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你直接晕过去了,就近送到了这工地附近的医院,医生说,是惊吓过度,”程景望握上他的手,“洲洲,以后不要有那么危险的举动了。”
李安洲的脑子里很乱,那些破碎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回旋,越压抑,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