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凉的储物手环里,嗡的一阵颤动。
沉在水晶缸底,死气沉沉的红漫,尾巴尖抖了一下。
外面,南鹤卿的琴音越来越疯狂,如群魔乱舞。
君拂衣从狐尾开始,慢慢化作浓浓黑雾,龙有悔等五人身上的魔功,开始随着黑雾散逸出体外,不断向他汇聚,呼啸飞旋,升腾。
眼见着,黑暗渐渐遮天蔽日,有种透彻骨髓的毁灭般的恐怖弥漫开来,一切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结界两侧敌人,在黑暗之中,彻底乱了阵脚。
这时,楚微凉忽然感觉储物手环中有什么东西一跃而出。
紧接着,一阵异样的弦乐响起。
声如流水,却夹着雷霆霹雳的刚烈果决,直扑南鹤卿反击而去。
电光闪过,只见男子怀抱阮琴的背影,逆着黑暗中的罡风,衣摆翻飞,一步一步,指尖轻拨,琴音如水色雷光织就的一张大网,将南鹤卿的蜂群狂舞一网打尽。
当当当!
南鹤卿如见了毕生最恐怖的情景,指下琴弦接二连三崩断,不曾防备,脸颊被崩断的琴弦划伤了面皮。
再一次闪电亮起,那抱阮琴的男人,已经立在他面前。
他抬头间,发现了更惊悚地事——对方居然没有脸。
接着,电光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只听得南鹤卿一声凄厉惨叫,之后空气中,便只剩下阮琴独自在幽幽撩拨了。
“赢了么?”
楚微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小心翼翼伸出手,却慌乱之中,谁都摸不到。
这些黑暗,如无数魔障,唤醒她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情景。
北芒山,九万冤魂,一片尸山血海。
而最恐怖的那个人,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而她却一无所知。
“你们在哪儿,温疏白?阿悔?小招财?小黄鸡?……”
忽然间,一只冰凉的大手,将她的手握住,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绵绵不怕,是我。”
是君拂衣,她便安心了,紧紧握住他的手。
黑暗,渐渐消散。
天空重现澄明。
黑色浓雾重新分化成龙有悔,晏玉玦,凤寒机,蓝莲花,池千秋。
君拂衣变成的小狐狸,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脚下,用脑瓜蹭着楚微凉的腿。
这就是他留下的后手。
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当初分给五人的魔功拿回来,化五为一。
五份魔功与妖皇之力聚合在一起,再以古神的形态发挥出来,即便在没有天魔琉璃魄的情况下,也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所以,这就是你的本相?”楚微凉还没能从刚才北芒山的恐惧中缓过来。
屈摩崖过来,“阿弥陀佛,其实在每个人眼中,尊上的本相都不一样。但唯一相同的是,你们看到的,都是内心深处最为恐惧,最为害怕的那一副模样。”
所有人都各自心有余悸,跟君拂衣的本相打了一次交道,现在都如劫后余生一般,缓不过来。
这一次,池千秋彻底服了,以后再也不敢多嘴。
大家正整理心神间,忽然,结界那边一声吼:“你们还在磨叽什么?是不是又把我忘了?”
楚微凉一个猛醒。
“糟了,真的把兔子给忘了。”
她赶紧重新将降魔杵撑开的缝隙撕大,众人鱼贯而过。
剩下楚微凉最后一个,正要迈过去,只听身后屈摩崖道:“小菩萨,你是真的忘了一个人了。”
楚微凉回头,屈摩崖让开一步,他身后,赫然立着方才那个怀抱阮琴的男人。
但是,奇怪的是,那把琴,并没有弦。
“你……?”楚微凉心有所感,但不敢相认。
男人低头微笑,“在下,阮无弦。”
“小鳗鱼!”楚微凉失声唤道。
她就记得当年的小鳗鱼是个男孩,果然是他!
“是我。”男人抬头,赫然长了南鹤卿的脸,脸颊一道红线,正是刚才被琴弦割伤的。
楚微凉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结界给关上。
“你大爷的!你好死不死,要他那张破脸做什么?”
阮无弦摸了摸自己的新脸,眨眨眼,有些委屈:“他自命北玄四美之首,我以为阿凉会喜欢。”
楚微凉:……
“哎呀,好了好了,赶紧先办正事,其他的慢慢说。”
她等阮无弦过了结界,又回头,向屈摩崖点头致谢,之后,迈了过去。
一回头,那一边已经打乱套了。
许望舒一个人还在吭哧吭哧对付不断涌过来的魔兵。
池千秋、晏玉玦,凤寒机几个,正在全心全意揍阮无弦一人。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怎么到现在才出来?”
“你个不要脸的,怎么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