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使者狞笑。
反正牺牲的，全是北玄七国十二宗亲手培养起来的青年才俊，又不是太冲教的人，他们自是不心疼的。
于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一拍即合。
北玄负责挑选祭品，而七十二王负责提供改变楚微凉体质的药方，并紧锣密鼓地筹备天魔皋祭坛。
他们几乎用了一百年的时间，终于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方向发展。
楚微凉亲自带着九万人祭，跨过北芒山，走入天魔皋。
她顺利唤醒了魔尊，并被带走。
方寸天地中三百年，外界只是眨眼一瞬间。
所有七十二王都在殷切等待魔尊飞升那一刻。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也决计没想到，人皇之血亲手养育，调教出来的炉鼎，居然有一副如此刚烈的性子，如此决绝的手段。
居然能在最后关头反杀，使魔尊飞升失败，让他们一百多年的所有努力，全部化作乌有……
青女说到这里，长长一声叹息。
楚微凉：“所以，他飞升失败，最难过的，是你们七十二王咯。”
她这话，不知为何，颇有些为君拂衣鸣不平。
青女惨淡笑道：“天道或许早有定数，是我等不自量力，妄想逆天而行，结果不但害了尊上，还白白牺牲了一个你。”
“呵，你会介意我的死活吗？”
楚微凉根本不在乎这种假慈悲，她抱着狐狸，起身踱来踱去，将青女讲述的一切仔细琢磨，将头一偏：
“但是，为什么方寂雪一直到现在，还与七十二王多有牵连？”
青女眉间轻轻一蹙，目光刻意回避她怀中的狐狸：
“这个，本王不太清楚。尊上飞升失败后，魔域群龙无首，天部魔王一致簇拥魔皇亲弟，楚慎，入主大弥天宫。我霜部八王，最为弱小，自古便各自守在边陲，许多事，只能从众，不敢多言。”
所以，七十二王内部，早就已经分化了。
只是，青女的话，依然有所保留。
他是封地距离魔域之门最近的王，与方寂雪遥望了几千年，两人难免会有些惺惺相惜。
楚微凉看在红漫的份上，也不想再为难他，“好，我知道了，多有叨扰。”
她转身要走。
“呜~？”
狐狸抬头看她：笨蛋女人，不跟他要圣血衣吗？
楚微凉把它的脑瓜摁下去：笨蛋狐狸，人家的镇城之宝，是用嘴能要来的吗？
自然是自己动手要抢的。
青女态度再好，也是欠她的，拿他圣血衣，不算过分。
他俩刚到门口，忽然听见身后青女道：“楚姑娘留步。”
楚微凉瞪了狐狸一眼：一定是你漏了马脚！
狐狸：呜~
委屈把整个脸埋进她臂窝里。
青女：“有一件事，楚姑娘应该知道。”
楚微凉爽利回身：“你说。”
“其实，生你之身的楚氏一门，包括你的亲生父母，皆为方寂雪亲手所灭。”
楚微凉抱着狐狸的手一紧，但，并没吭声。
青女继续道：“方寂雪是人皇嫡系最后残存的血脉，是北玄那些老家伙拼了几代人的性命，才保下来的最后希望。太冲教宗想要知道他到底听不听话，自然会对他进行反复的试炼。”
楚微凉绷紧了唇。
青女：“而杀你全族，再亲手将你养大，也是试炼的一部分。”
“青女大王倒是对方寂雪的痛苦感同身受？”楚微凉揶揄笑笑，漠然转身要走。
“逝者已矣，本王告知这些，只想替故人求个心安。”
“他死了，也该永世不得安宁！”
楚微凉眼圈有一次恨得发红，暗暗咬着唇，出了后殿。
到了外面，深深吸了一口寒冷肃杀的空气，忽然一阵清醒。
逝者已矣？
魔域之门还没倒，青女怎么就这么笃定，方寂雪死了？
……
与此同时，后殿内。
青女穿过层层幔帐，入了最后的密室。
密室中，香烟缭绕，有人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正在仔细打着香篆。
方寂雪的断手，奇迹般的恢复如初，脸上的伤痕，也被修复地无影无踪。
他干干净净地端坐案前，一如当年一尘不染，端坐神坛的千机宗主。
“她走了。”青女道。
“你说错话了。”方寂雪淡淡开口，手底下又轻，又小心地，将印成一个“楚”字的香篆点燃，“不过不要紧，早晚还是要再见面的。”
他起身，将手掌按在青女清瘦的肩头，“多谢你将圣血衣借给我。”
青女面色忧虑，“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血衣在，青霜城在。圣血衣不能离开青霜城。”
“我知道。”方寂雪轻飘飘道：“你现在肯帮我，我已经非常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