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会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拥立容晨为帝。因自知有罪无颜面对天下人和先皇的容晨会推辞,群臣会转而拥立名儿。
杀皇帝的罪名他来背负,容名只需要做一个被迫登基的清清白白的帝王就好。
这是名儿成人后,给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
“容晨,容晨你抱抱朕吧,抱抱朕吧。”像是抱自己孩子那样。
容晨将袖子从小皇帝的手里抽出来。
他怎可能去抱一个将他儿子当做祭品的人?去抱一个有杀妻之仇的人的孩子。不管是顾国公。先皇还是先太后,他都恨。
包括小皇帝,他也恨。
“母妃,或许朕就不该当皇帝,当个闲王会好过一点。”
身边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容晨坐着。听到小皇帝这句话却想笑。
从未有什么该不该,这些都只是输赢罢了。
若顾国公赢了,那他和名儿的下场,不会比小皇帝好。你说你不当皇帝?皇子王爷,终其一生都在追赶这个位置,若你是王爷你也不会放手。
你只会谋之而后动,会想去争权夺势。
容晨太明白人心,很多所谓不恋栈权势,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自知无能为力。
一具尸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容晨站起身,走出门口。破旧的小院里此时最热闹。所有人都跪着,跪着听宰辅大人的话。
“陛下驾崩。”容晨背着手,仰头看今日阳光明媚,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这是个好兆头。
他的儿子死了,而我的儿子要登基了。
“恭送皇帝陛下殡天。”
声音嘹亮,在这里没人会面露哀色。
容晨站着,欣赏跪的众生相。太医是无奈和了然,奴才是窃喜和轻松。阖宫上下不会有一人为小皇帝的驾崩而哀恸。
因为在乎小皇帝的人都在地狱,是他亲手送下去的。
比皇帝驾崩的消息更早来的是容晨,江之晏并不知外头此时乱成什么样。只知道夫君回来,还换了身衣裳。
身上是刚沐浴时才有的玫瑰花香味。
“你去沐浴了?”江之晏奇怪,不是昨晚还一起沐浴过吗?怎么今儿又洗了一次,现在香味更浓。
“连下那么多天的雨,一路走过去泥泞得很。才走几步衣袍就沾上泥土,脏得很,故而换个衣裳沐浴一下。”容晨走过去,牵起小夫人。
“是哦。”江之晏没多想,夫君说什么就信什么,点头道,“那要不我们稍微再晚一日回去?”
容晨:“都听夫人的。”
皇帝驾崩的消息瞒上两日再禀告,他方才就让熄墨传信出去,让名儿早做准备。
名儿收到消息时,只是看了眼在一旁坐着绣花的夫人。
“以后辛苦夫人了。”
“嗯?”欧阳沁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她嫁进容府,日子已经比起想象的轻松,容家的主子就那么几个。
公公不多事,婆父也不管事。整个容府都在她的账上,账目清晰,到她手的时候更是有专门的姑姑和账房先生过来帮忙。
欧阳沁觉得,比起其他嫁出去的庶姐,她的日子真的是悠闲又舒坦。
“夫妻一体,都是该做的。”欧阳沁回答。
容名垂眸,心似有所想。
“那婆父他们今日回来吗?”欧阳沁想知道,她也许久没见婆父了,那张令人侧目的脸也很想念。
容名:“不,明日。”
都嫁过来两月,欧阳沁想起回门时母亲说的话。
“夫君。”欧阳沁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身走到夫君的书案前,福了福身子,说道,“夫君,欧阳家还有两位庶妹。”
母亲说叫她给提个醒,这种事情几乎都成为大雍朝的惯例。一个嫡女和一个庶女共事一夫。欧阳沁虽然不愿,但这是规矩不是吗?
“嗯?”容名似乎明白,放下手里的折子问道,“那夫人愿意吗?”
“我!”欧阳沁不想显得自己小气,但这世间谁有愿意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其他人,但她是正妻,没资格使小性子。
福了福身子柔声道,“我是愿意的。”
有时候同意并不代表你该那么做。
“我会亲自与岳父岳母说,让他们不必送庶妹过来。”他不想要这些,容名重新拿起折子继续低头批阅。
欧阳沁:“是,夫君。”她是欢喜的,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夫君,心中意动。
今日阳光正好,容名陪着夫人一起出去走走。也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踱步到河清海晏门口。
院子里不少奴才在打扫。乱糟糟的却等不到主人。
“夫君,原以为公公和婆父今日回来,故而才遣人打扫。”欧阳沁在一旁解释。
容名背着手并不回答,目光沉沉从四方的门望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