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没有反抗,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出房间。丢在外头荒草丛生的院子里,鞋子都掉一只。
“可笑。”容名背着手,神色冷寂。
不过只是容家的一条狗,居然敢有异心。
容名对小皇帝一直都不曾有好感,两人的恩怨是还未出生时就有。
据父亲所说,顾国公有两女。一嫡一庶,两位皆是貌美如花。
嫡女进宫为妃,庶女嫁给状元郎。嫡女进宫后一年无所出,但庶女嫁给容晨不过三月就传来怀孕的消息。
顾国公对庶女并不好,又怕嫡女没能诞下皇子。他有心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嫡女生下皇子,就能杀皇帝扶持外孙上位。
但那嫡女的肚子不争气,迟迟没有动静。
而后顾国公也不知去哪里听说,用庶女的孩子献祭给嫡女,这样嫡女便能诞下皇子。
顾国公就多次想要暗害庶女,但都被容晨挡下。可到底防不胜防,顾国公利用赈灾之事,逼得容晨离开。
最后才对庶女下手,于连一家保下小孩却保不下大人。
若是容晨再来晚一刻钟,容名早就被捂死在襁褓之中。
哪怕容名出生,他们都不肯罢手。一次次的暗害都被容晨挡下,为保护孩子甚至将不过三岁的容名带到边疆。
这些年,容名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人虽然贵为皇帝,但不过只是他脚下的一条狗。容名垂眸,看着这只狗,语气漫不经心,“通敌叛国者死。”
“但你不会轻易死去。”
“若非你们,朕会通敌叛国?这是朕的国!”小皇帝嘴里一片腥甜,牙龈都咬出血,却还是没有松半分劲儿。
“若非你们容家,朕又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容名睨了这人一眼,语气平常道,“叛国就是叛国,再多苦衷也抵不了叛国之罪,你深知羯蛮与大雍朝乃世仇,却将天下百姓送入虎口,这就是你的国?你不配当皇帝。”
小皇帝:“朕不配当皇帝?你又算什么东西。就算是你再生气再恼怒,你们还是不敢杀朕不是吗?只要朕一日是皇帝,你们都是乱臣贼子,都是!”
“是,你不配。”
容名眼神悠远,环顾周围。他真的不想见到这个人,微微垂眸冷笑道,“那就不当。通敌叛国者,绞杀。”
他总该得到一点父亲没办法得到的东西。
不论是人还是权势。
江之晏回来时已经是入夜,身子疲乏得很,先回房躺着。
容晨先哄小夫人睡下,这才回书房处理楼兰年尾前来朝拜之时。这一次楼兰尽显诚意,他们也该表示表示。
熄墨剪掉烛芯,屋内登时亮不少。侧头去看大人手里的折子,有些奇怪,“大人,您在想什么?”
“楼兰前来朝拜,我好像记得楼兰有什么至宝,或许能要来,说不准对夫人有用。”所以该怎么让楼兰那边的人意识到自己要这宝贝。
这就是容晨想的。
“说不准是什么药材之类的。”一想到小夫人的身体,熄墨就先叹气。
小夫人的身子不太好,真是一块心病。熄墨也不知蛇毒之事。
“嗯。”容晨点头,需要让人暗示一下楼兰。
容名赶来时,见书房灯火通明便知道父亲还未睡下。撩开袍子两步上台阶,叠指敲门,“父亲。”
“进。”
听到里头允的声音,容名才推门进去。正好看见熄墨在研墨,眼神示意出去。
熄墨先是看一眼大人,得到大人首肯后才出门去。
“何事?”
书房中只有父子二人,烛火通明,两人却心思各异。
容名撩开袍子跪下磕头道,“父亲,我想当皇帝。”他知道若父亲不点头让路,他就没办法坐上那张龙椅。
整个朝堂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若是父亲不放权,他永远坐不上这个位置。
“为何?为父不是要管你,只是你该给个理由。”容晨放下手里的折子。他知道今日名儿去见小皇帝。
他不知名儿这一出是意气用事还是深思熟虑。名儿到底年轻,若是一恼起来,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他作为父亲也该帮忙斟酌斟酌。
“我想改朝换姓,想让我容家切切实实的坐在高位,想让天下姓容。父亲已经收复北疆,那还有南蜀,东洲倭寇,西北边陲。”
容名头重重磕在地上,“儿子想天下一统,还百姓太平盛世,想名留青史。”
容晨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有其他思量。
儿大不由爹,若是他拦着只怕父子之间会生嫌隙。二来,小夫人的身体,他若是能抛下这些政事好好调养,能多活几年那也值。
他的儿子,能有这样的志向也是好事。做父亲的,又怎能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