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名几步上台阶,左手掀开纱帐。池子里冒着热气,但也没人。
“人呢?”容名放下纱帐,绕过池子到屏风后边。靠墙的炕上果然睡着一个人,炕上铺着白色毛毡。
那人睡在白毛毡子上,呼吸平稳。
脸上有两坨浅浅的红晕,大约是方才泡温泉熏出来的胭脂色。
“你到底有什么法子,总是能引开所有人,叫他独自一人。”容名绕过屏风走过去,看着这张脸。
明黄色的锦被被角被下巴压住,长发从榻上垂下来。因头发太长,差一点就要拖在脚踏上。
容名半蹲下来,用左手托起一缕长发,突然想到什么,将身后一缕头发拉过来,“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
两缕头发,打个不太结实的结。
心满意足。
那张任谁见了都失神的脸,哪怕安安静静的睡着都是美的。粉颊凝脂如雪,轻点胭脂红。睫毛又长又浓密,像把小扇子,漂亮得不像话。
容名什么都没做,转身坐在脚踏上,背挺得笔直,静默着。
不过片刻,站起身来。
随着起身,原本不太结实的结也因动作散开。
“我走了。”容名俯身,看着这个人。随即直起腰来,呢喃道,“你辛苦辛苦,做个有我的梦。”
算是回报,因我也总梦见你。
昨晚陪容晨在床上窝着起得晚,用过膳已经子时。但刚用过膳两人也睡不下,就在房中一起顽。
一直到丑时才睡下,今日泡一下温泉。瞌睡虫都被勾起来,江之晏没泡多久就觉得困倦,这才在这里睡下。
听到声音这才悠悠然睁开眼,揉揉惺忪的睡眼。
“方才是不是有人?”江之晏撑着身子坐起来,大约是刚睡醒,还没回过味来是怎么回事,可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江之晏慌忙下炕,鞋子都没穿绕过屏风正好看到容晨进来。
“夫君。”原来方才说话的是夫君啊,吓一跳。
方才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容名。看来是睡糊涂了,男主跑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容晨本欲高兴,可看到那脚丫子。晶莹浑圆的脚指头大约是因为冷,抠着青石板砖。
容晨皱着眉快步走过去,将小夫人一把抱起,无奈道,“怎么不穿鞋。”
“听到开门声就跑过来看看。”一把环住夫君的脖子,江之晏轻声问道,“你是刚来还是来了有一会儿了。我方才好像听到声音,睡迷糊了都。”
“刚来。”容晨抱着小夫人到炕上放下,将披散的头发拢好。试探的捏捏发尾,“还没干透。”
“是哩,方才不小心沾到水。”这里没有浴帽有点不舒服。江之晏依偎在容晨怀里,打个哈切,“你方才去见谁?”
方才两人本来是要一起过来的,可容晨临时有事。
“见荀衢,他又闹出点幺蛾子要处置。”容晨拉过被子,给小夫人盖好,轻声问道,“怎么突然来这里泡?这地方小,昨晚那个池子大一些。”
“都一样,只是这里有个火烧的炕,在这里睡舒服得很。”本来江之晏也想要去原来的池子泡。后来也不知听哪个奴才说,这里有个炕。
烧火睡在上面,暖呼呼的。
小笨蛋这才特地跑过来,果然如此。这个炕烧得暖呼呼的,真的好舒服。
思及此,江之晏往里头挪挪,让开位置拍拍空着的地方,“夫君,你上炕。这里很暖和的。”
容晨并不是很怕冷,现在坐在烧红的炕上都有点热。但还是听话的爬上去,抱着小夫人叹气道,“醒花呢?”
“醒花?方才我叫她去跟你说,我来这个池子,你不知道吗?”江之晏抱紧夫君的脖子,整个人都倚在身上了。
容晨:“为夫知道,但她理应快几步才是。”
“那我不知。”江之晏伸个懒腰摸摸肚子,替醒花解释,“说不准是给我去弄点心,方才没吃多少。”
闻言,容晨只是点头,“嗯。”
眸底虑色收敛,依旧是那一副温柔俊雅的模样。
荀衢回去前,就收到容府的下人托送过来的一张宣纸。还有些奇怪,拆开只看到:多谢二字。
“这笔迹是名儿。”荀衢忽然明白这多谢二字是何意。
“看来已经得偿所愿。”荀衢将信纸揣回袖子里,撩开披风翻身上马,“驾!”既然已经得偿所愿,那就可以继续下一步。
要准备一种药,一种惑人心智毁人身体的药。
“大人,小容大人过来了。”
醒花来报时,容晨正给小夫人梳头。
听到这话,江之晏抬起眸子,下意识往后看夫君,也不知有什么事。
“叫进来。”继续给夫人梳头发。容晨用双凤玉梳,沾上一点玫瑰油再上头,这样就不会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