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俆管应声点头,复又侧身抬手向后,“时小姐,这边请。”
“抱歉,莫爷爷。”
时音音保持着得体的笑,“音音先失陪下。”
多可笑。
即便被逼到如此的境地,她依旧还是只能一逃了之。
因为时音音知道,她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就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北城时家,她没资格任性。
想到这些,时音音连假笑都装不下去了,匆匆朝一侧的傅舒韵轻言道:“祖母,我去去就回。”
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俆管家离开了现场。
离开时,她的余光瞥见,贺时桉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未曾动过。
让时音音意外的是。
被俆管家安排来带她去洗手间的人,竟然是那天在游艇上见过的小麦。
看见是她,小麦并无惊讶之色。
大约是怕她无聊,在去洗手间的那一路,小麦一直在给她介绍莫家的这座祖宅,从设计师是谁,再到祖宅的百年风雨,都被她栩栩如生的被她铺陈开来,不可谓不精彩,时音音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眼下,她满脑子都是贺时桉的脸,还有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挥之不去,逼得她在几近崩溃的边缘。
“时小姐。”
恍惚间,她听见小麦说:“您往里走,左手边就是了。”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比起前院的热闹,这里要安静不少。
偶尔有人走过,看穿着像是今天寿宴的工作人员。
“时小姐?”
时音音停住脚步,回头,“怎么了?”
“你走错了。”
小麦抬手朝右前方指了指,“洗手间在这边。”
顿了下又试探地问了句:“时小姐,您还好吧?”
时音音回神,复又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抬手往洗手间的方向指了指,“我马上就好。”
可二十分钟过去了,洗手间里的人依旧没有出来。
有了游艇的前车之鉴,小麦不敢大意,上前去敲响了洗手间的门,“时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知道小麦是关心她又补充了句,“我只是来例假了,肚子有些疼,休息下就好,你有事就去忙吧。”
“很疼吗?”
小麦有些着急,“时小姐,前院的宴席已经开始了,您是莫老请来的贵客,是不能缺席的,您还能坚持住吗?”
“……”
其实时音音也没说谎。
她的确是来例假了,疼也确是有点,却也到不了需要用坚持二字的程度。
但小麦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今天的主角是莫老,不管她跟贺时桉发生了什么,她无故缺席宴席的行为都是极其失礼的。
可回到宴席上,她的处境是可想而知的。
来莫家参加寿宴的人,哪个能是省油的灯?
今天只要她在宴席上坐下,她时音音的名字不出一日就会被挂上头版头条,到时,时家与莫家欲联姻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南湖和北城,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时小姐?”小麦又敲了下门,“要不您先跟我回宴席吧,我等会去给您找止疼……”
声音突然顿住,后又补充,“算了,我还是先去给您找止疼药吧。”
时音音愣了下,心下虽有疑惑却也没多想,温声回:“好,谢谢。”
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小麦刚走,祖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该面对的,她终究是躲不掉的,时音音低低地叹了口气,接通电话,“祖母。”
“音音啊。”
傅舒韵嗓音发沉,这是她不高兴时的惯有的语气,“你好了没。”
“好了。”
时音音低声回:“我这就过来。”
“快点啊,就等你了。”
傅舒韵说完就挂了。
时音音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地将眼里的湿意给憋了回去。
洗手的时候,镜中的她倏地笑了下。
是很温柔的笑,只是眼睛有些红。
像是自我安慰那般,时音音缓缓伸出手臂向前探身,指尖抚过镜子里自己的脸颊。
时音音突然想到。
如果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去,长发随意挽起扎个高马尾,气质里的温婉能多些灵动,笑容再明媚些,那样的话,既定的结局还会改变吗?
“呵……”
时音音嗤笑出声。
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荒唐。
片刻后,她似撒气般地鞠了一捧水泼向镜中的自己,飞溅的水痕模糊了镜中的轮廓,她闭眼收拾好情绪,转身出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