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希望你和弟弟妹妹这一生都能为自己而活,这是爸爸带你们来人间一趟,唯一的期盼和祝福……”
“啪!”
电脑忽地被陆然合上,投影仪的画面随之静止了下来。
与此同时,贺时桉也转过了身来,眼尾猩红地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嘴角却是笑的,那笑三分邪肆七分诡异,任谁看了都胆寒。
“爷爷。”贺时桉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莫如勋,“你带病赶来北城,给我带来这个U盘是何意啊?”
“时桉,”莫如勋看着投影仪里的那张酷似自己的脸,脸上的肌肉无意识地颤动着,“跟我回南湖吧,去接您的母亲回家。”
此情此景让贺时桉觉得荒唐,他从鼻腔溢出一丝笑来,“爷爷,您觉得我母亲会稀罕回你们莫家吗?”
这时,莫子儒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便关了,眼神闪烁地落在贺时桉的脸上,轻言,“抱歉。”
“莫教授。”贺时桉莫名地笑了声,“您欠我的可不是一句抱歉能了的。”
而后抬步走到莫如勋的身后,松开了他的轮椅刹车,将其推到了书房的正中间,“爷爷,莫教授和老夫人导演的这出戏精彩吗?”
而后逼他直面书房一角沉默的莫子儒和傅舒韵,嘴角始终挂着邪肆的笑意,嗓音也淡,“爷爷,您不总说报应吗?”
“那您好好看看他们,一个用爸爸的遗嘱,一个用亲孙女做饵,共同谋划了一场您我长达六年的内战。”
“您还不知道吧,那个视频它是我母亲的遗物,您让莫教授伤了我母亲的遗体的时候,可有想过会被他扣下于您而言最重要的遗嘱呢。”
“爷爷,这便是您常说的报应了吧。”
“星野,你……”
“爷爷!”贺时桉沉声打断了他的话,绕过轮椅自上而下地盯视着他,嗓音是淬了冰的寒,“您可看清楚了,我是时桉啊,贺时桉,贺希的贺。”
“说起贺希,莫教授…”
贺时桉转头看向陆然,下一瞬,莫子儒就陆然被拎到了他的跟前,他撩眼看向莫子儒,“您可还记我的母亲啊?”
见惯了莫家人的行事风格,莫子儒倒也还算镇定,但贺希的事是他一生的污点,他始终没法坦然面对,自然也没法坦然回答,只是点了下头并未说话。
“很好。”
贺时桉朝陆然抬了抬手,投影仪上原本静止的画面被替换,是施工现场的直播画面——莫家老宅和莫子儒的实验室,门前几十辆的大型推土机正整齐划一地向着大门开去。
“你们欠了我六年的债,今天也该还我了。”贺时桉说。
不过瞬间的工夫,莫家的百年老宅便如一幅残破的历史画卷,被势不可挡的洪流推倒淹没,而莫子儒用医者尊严换取的荣耀也在瞬息间被碾碎殆尽。
“贺时桉!”
莫如勋忽地爆呵出声,几乎是同时,莫如勋的手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沉闷的脆响随之在书房里炸开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同一处。
“贺时桉,”莫如勋伸手指着他,手却逗得厉害,“你可以恨我,但莫家大宅里住着莫家几十代人的魂,你今天就这么毁了它,就不怕遭报应吗,啊?”
贺时桉“呵”笑了声,“又是报应。”
而后拿出一块白色方巾,慢条斯理地轻拭了下嘴角的咸腥,在看到方巾上的一点血渍后,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您让莫子儒以尸检之名将我未出世的弟弟,从我母亲的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的报应?”
“你……”
莫如勋一手指着他,一手捂着胸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后重重地跌坐回了轮椅上,大口大口地艰难喘息。
“莫老,”陆然适时地将药递了过来,“您该吃药了。”
看他不接,贺时桉伸手强行撬开了他的嘴将药灌了下去,笑得邪肆,“爷爷,您别着急啊,时桉还没准您死呢。”
“您要是死了,好些有意思的话你可就都听不到了,多可惜啊。”
莫如勋抬头看着他,艰难地开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时桉将手帕扔在了他的腿上,而后弯腰凑近他的左耳,双眼红得似要吃人那般,“还记得母亲遗体回国的那个晚上,我伤了陈管家的事吗?”
“陈管家胸口上的那把刀,它原本是我想送给您的。”
“莫教授当晚发了陈管家一个视频,那是爷爷您念念有词,一根根往我母亲头上扎银针的视频。”
“贺时桉!”莫如勋感觉有针推入了自己的后颈,心头不免一跳,厉声问:“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