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不同程度地愣了神。
那种如安抚婴儿般的温柔,是陆然都不曾见过的。
率先反应过来的俆管家,看莫如勋的脸色明显不对,便试着上前两步朝贺时桉伸手,“少爷,给我吧。”
贺时桉眼睛都没抬一下,嗓音平淡,“为什么要给你?”
“抱歉,少爷。”俆管家微微欠身,态度恭敬,“是我没将猫抱好,惊了您。”
“你是该说抱歉。”
贺时桉轻抚着怀里的布偶猫,依旧没抬眼,“但不是跟我说抱歉。”
而后撩眼看向他,只手轻抚着布偶猫的脑袋,笑得愈发的诡异,“你早该下去跟这只猫的妈妈说抱歉了。”
这没头没脑的被咒,俆管家的语气不自觉的就凉了些,“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忘了?”贺时桉低眸笑了声,“陆然,你帮我提醒下俆管家。”
“啊,我想想啊…”
陆然故意顿了下,又偷瞥了眼莫老,嘴角忽地一扬,“俆管家,我想起来了。”
“五年前被人弄死在北城四合院那只有身孕的猫,就是它的妈……”
“够了…”莫如勋厉声打断了陆然的话,然后拄着手杖站了起来,“俆管家,将猫抱回屋,准备开饭吧。”
“是。”俆管家再次欠身,朝贺时桉伸手,“少爷,猫给我吧。”
“抱歉。”贺时桉抱着猫站了起来,“这猫今天既然跳我身上了,那它自此就归我了。”
说完便抱着猫径直越过了所有人,离开了凉亭。
“时桉。”身后响起了莫如勋低冷的嗓音,“去哪啊?”
昏黄的路灯下,贺时桉顿住脚步,回头的同时缓缓转身,嘴角的笑意诡秘莫测,嗓音平而缓,“带我妹妹回家。”
“……”
“爷爷还不知道吧。”贺时桉低眸轻抚着怀里的布偶猫,“我的妹妹,也就是您的亲孙女,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只猫的妈妈了,您儿子送的。”
“你……”
才开口,莫如勋就捂着胸口的位置消了声,一旁的俆管家看他脸色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了他,“莫老,您没事吧。”
莫如勋摆了摆手,撑着手杖吃力地站直了身子,唇角有些微抖,“你刚说星樾是子谦的孩子?”
“爷爷。”贺时桉望着他,嗓音格外的凉,“这只猫它本来是有个幸福的家的,如今却只剩它独活在世,您说它该怪谁好呢?”
这一句句的表面上是在说猫,玄外之音是什么,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特别是俆管家。
那只布偶猫的来历,没有人比俆管家更清楚了。
六年前,莫家接到莫子谦突发意外的噩耗,连同他的隐婚太太,以及刚参加完高考的女儿,皆丧生于一场海难中。
莫子谦离世后,律师应莫子谦的身前嘱托宣布遗嘱事项。
可想要知道遗嘱的内容有个必须的条件——莫家人必须出示他的录像遗嘱。
但所谓的录像遗嘱,莫老让人翻遍了莫子谦在北城的别墅,都没能找到。
直到五年前,莫老突然接到一封匿名信,信里清楚的写着,莫子谦身前的录像遗嘱,就藏在北城那座早被莫子谦出让给了时家的四合院里。
莫子谦的遗嘱关系到大半个莫家的命脉,莫老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让俆管家潜入时家的四合院寻找,却始终不得踪迹。
而那只被莫如勋当宝一样养了五年的布偶猫,就是他首次让人潜入四合院时,当时的一个手下看着喜欢,就带回了南湖莫家的马场。
不久,莫如勋去马场谈事情,偶然间看见了那只猫,就给带它带回了莫宅。
让俆管家想不通的是,莫子谦早在离世前一年就已经搬出了那座四合院,新家和四合院一南一北,他女儿的布偶猫,怎么会出现在时家的四合院里的?
而且都五年了,他也从来没发现过,贺时桉对这只猫有过什么特殊之处。
眼下,俆管家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额间的汗一滴滴地顺着两鬓斑白处滑落,背脊也明显地弯了些。
他想快点结束这场因猫而起的暗战,便朝陆然使了个眼色。
可陆然却并不接招,整个的一副关我屁事的气场。
“时桉啊……”
莫如勋直直地盯着他,一双鹰眼也没了平日的神采,唇角发青,“你今天突然回来是有话想说吧?”
贺时桉收回视线,低眸轻抚着猫的脑袋,嗓音也恢复了贯常的漫不经心,“爷爷,我谈恋爱正上头呢,您想等我下头估计有点难,劝您别再去打扰时小姐,特别是像今天早上那样的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