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质问。
众臣皆替此人捏了把汗。
百里子苓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吴安国缓缓地站了出来。
“卫国公手握十几万重兵,为何不救援上都?”吴安国接着问道。
百里子苓脸色一沉,众人皆觉得吴安国也太不怕死了,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吴大人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百里子苓手握十几万重兵,为何不救援上都?”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众臣。
“大理寺卿,你来说说,我为何不救援上都?”
正发呆的大理寺卿被点名,忙回过神来,“国公爷,我不懂军事。而且,国公爷也不是没有救援上都,真要没有救援,我们这些人,怕是早就不在了。”
“既然大理寺卿不懂军事,那兵部尚书,你来说说了。”百里子苓又点了兵部尚书的名。
“国公爷,刚才大理寺卿也说了,没有您不救援上都一说。但以我之愚见,虽然北方大营十几万兵马,但雄鹰部一直在旁虎视眈眈。说是联姻,结了秦晋之好,但据边关回报,几日前,萧宗元才带着大批人马到了五河口外的草场。说是放牧,实则是窥探国公爷是否还在五河口。若是国公爷不在,以萧宗元的性子,怕是要趁南陈内乱,咬上一口的。”
兵部尚书这一说,众人便回头看吴安国。
吴安国也不惧,便又道:“依兵部尚书所言,到底是叛贼凶狠些,还是萧宗元更凶狠?”
兵部尚书不答。
吴安国:“诸位大人,几个月之前,诸位还在这大殿之上对卫国公口诛笔伐。几年前,不少人还向先皇递过一道又一道折子,参奏百里老将军拥兵自重。结果,埋羊一谷,老将军与少将军战死,南陈上万将士阵亡。你们一个个的都说那是老将军指挥不当,当真是老将军指挥不当吗?”
吴安国这番话让人听着有点糊涂。
一开始众臣觉得他是要跟百里子苓唱反调,众臣还在想,真不怕死,还真没良心。
之前百里子苓还派兵护送他回京,这怎么转眼就成了白眼狼。
但听到这里,众臣才反应过来,吴安国是为百里子苓发声。
那么,接下来的便是翻开埋羊谷那一战失利的真相。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吴安国本来口才就好,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把当年那些事都说了出来。
这其中既包括了早就死了的李迁和先帝,还有如今站在朝上的桑尚书,以及最后给了那道伪造催命诏书的赵怀。
吴安国让人带了宫中证人上来,又摆出了证据,朝堂上一片哗然。
但有几人,不只知晓其中细节,还做过帮凶,此刻便慌得无处可藏。
“卫国公想替老将军洗冤?可以。那得把先帝的皇陵给操了,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桑尚书冷笑一声。
百里子苓转头看桑尚书,“老大人,我是个粗人,还是个横人。所以,别逼我。你说的事,我还真想做一做。”
百里子苓的话让众人头皮发麻。
“百里子苓,你当真敢......”桑尚书的话没说完,便被百里子苓那狠戾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刚刚,你们不是觉得我想坐那把椅子吗?既然那把椅子我都敢做,那操了谁的坟头,又算个屁!”
百里子苓这话已然是大不敬了。
御史们也不敢出声,先帝皇陵都敢动,杀几个御史那还不跟玩一样。
百里子苓见众人皆不敢说话,目光又回到了诚亲王世子这里。
“世子,怎么还跪着?”百里子苓像是才发现一般,忙伸手扶了他。
诚亲王世子吓得够呛,颤颤巍巍起身,脸都有些发白,额头上尽是汗水。
“世子这是怎么啦?吓着了?”百里子苓故意问道。
世子拭了一下额头的汗,连连摆手,不敢说话。
“既然埋羊谷的事已经说完了,那就来说说国不可一日无主。”
诚亲王世子还未松口气,只觉得心又悬了起来,他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国公爷,我没想当皇帝,都是他们,他们害我!”
“世子这话说得奇怪,大人们信任你,如何是害你?”
世子脸色惨白,恨不得即刻就晕死过去,偏偏就是晕不了。
“卫国公,你连先帝的皇陵都敢动了,一个皇帝而已,还不是你说谁做,就是谁。或者是,你自己做,谁又敢如何?”桑尚书阴阳怪气地道。
“桑尚书,我要是你,就不逞那点口舌,好歹给差点把命搭上,还一心为了南陈的武诚侯留点脸面。”
“卫国公,你们家也出了个叛贼,何必五十步笑百步。”桑尚书索性豁出去了,就算要死,那也得说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