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苓一直有些担心,所以才会让陆筝带人过去。但陆筝也去了有些日子,居然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百里子苓就觉得青州那边恐怕已经出事了。
“将军不必太过担心,既已让鬼公子去了,就算有些风浪,也一定能全身而退。”木苏和拉了百里子苓进王帐。
乙辛挺不懂事地跟了进来,木苏和给他几个眼色,这大高个愣是装看不见,非得在旁边站着。
“你瞎呀?”木苏和急了。
百里子苓拽住木苏和,笑道:“乙辛,有事就说吧,我看着你家王,不会让他上前咬你。”
“谢将军!”乙辛双手作揖,“确实有件事。”乙辛看了一眼木苏和,这才道:“呼延族长想见一见将军。”
“他见将军干嘛?他如今都成了阶下囚,还真当他是从前那个四大家族之首?告诉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老子昨天没杀他,不代表今天不想杀。”
木苏和一脸不悦,百里子苓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了什么事吗?”
乙辛又看了一眼木苏和,这才道:“他说是关于五前年埋羊谷一事。”
一听埋羊谷,百里子苓便明白,这呼延族长看来是有交易跟她谈了。
“老东西,到现在了还想跟老子谈条件。”木苏和骂道。
“我去听听他说什么,够不够资格谈条件,还不一定。你呢,尽快收尾剩下的破事,稳定雪狼部。”
木苏和想跟着去的,但百里子苓看出了他的意思,自然没让。叫了乙辛带路,便把木苏和给扔在王帐里,自己走了。
草原上没有大牢,四大家族被抓起来的人都被装进木头做的笼子里。这种圆木做的笼子,通常是用来装一些大型的猛兽,如今倒成了贵族们的栖身之所。
呼延裕被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离着其他被关的人也极远,还用黑布罩着,真就当成了猛兽一般。
当那黑布揭开的时候,呼延裕似乎一时间难以适应那刺眼的光,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眼睛。
“听说族长要见我?”百里子苓笑着负手立于笼子前面。
此时,呼延裕才能近距离地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母夜叉。
“看样子,埋羊谷一战,确实是卫国公心底的伤。”呼延裕不急不缓地道。
“父兄皆战死于埋羊谷,上万人也折在了埋羊谷,那不只是我心底的伤,也是南陈的伤。簇长有话不妨直说,有条件,也可以说说看,至于值不值得,我得掂量一下。”
百里子苓神情自若,居高临下之势可见一般。
“卫国公日夜兼程奔袭雪狼部,听说就只带了十个亲兵,这是看不起我雪狼部,还是另有所图?”呼延裕问道。
“呼延族长,你应该想的不是另外一个问题吗?为什么我只带了十个亲兵,就能很快把你的族兵击溃,让你和四大家族都成了阶下囚?”百里子苓笑道。
“卫国公说得是。成王败寇,输了就得认。但我有点好奇,卫国公这样千里奔袭来帮狼王,你们的皇帝知道吗?扶风王爷可知晓?十几万大军的统帅,无令擅离职守,按你们南陈的法度,这个罪责怕是不轻吧?我还真没看出来,卫国公对狼王倒是有情有义。”
呼延裕这话像是嘲讽,但说的又是事实。
“呼延族长,你不必激我,也不必试探。木苏和是我男人,别说是千里奔袭,万里奔袭,我也可以。至于你说我擅离职守,皇上和王爷知道了会如何,那就不是呼延族长担心的事。
大不了,我不做这十几万人的统帅,但怎么也不能让我的男人再被你们给欺负。
呼延族长,按说,你也是走南闯北,有过很多见识的人。雪狼部改革,只会走向强盛,其他人固步自封,井底之蛙也就罢了,但你,不应该呀!”
“卫国公还真是高看我了。推行改革,实行律法,以法治邦,这自然是走向强盛之路。可是,卫国公,你看看雄鹰部,萧宗元花了五年时间,才把改革走到现在的程度,这条路,不好走。
狼王一上位,就要实行律法,连屁股都没有坐稳,也没有任何过渡期。他以为灭了四大家族,这改革就能推行下去了?”呼延裕轻笑了一声。
论治国,百里子苓还真不太懂。但她觉得呼延裕说得有道理。
“萧宗元推行改革,以埋羊谷一战让自己坐稳了王位,然后不断试点,逐步推进,即便是这样,还受到了保守派的反扑,咱们狼王这高压手段能维持得了多久?
世世代代都是奴的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就是奴,你让他们反,他们敢吗?就算有一帮人胆子大,等过一段时间你再看,不过是那帮胆子大的成为新的四大家族而已。奴还是奴,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