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了什么毒?”百里子苓问了一句。
老沈头未理,又在其他几处穴位各扎了一下。银针还未取,那人突然挣扎起来,而且力大无比。好在百里子苓与桑吉都是武将,有把子力气,这才把人给按住了。片刻之后,那人不再动弹,像个死人一样。
“能解吧?”百里子苓又问了一句。
“我又不是神仙。”老沈头说话一向这个德性。桑吉开始来的时候还不习惯,总想理论几句,但两年过去,他也放弃了。
“若是解不了,那就别费那个劲。”说着,百里子苓抽出桑吉腰间的配刀,朝着床上那人砍就下去。
桑吉知道她是个心狠的夜叉,但没想到说话就要人命,忙抓住了她的手,“你杀人,为何要脏了我的刀?”
“嘿,桑老二,怎么那么小气。用一下你的刀如何?本将军还用不得你的刀了?”
“我可不替将军背这黑锅,要杀人,用你自己的刀。省得人家回魂夜复仇的时候,找错了人。”
“桑老二……”
“阿娘……”二人争执不下,却被床上这人的话给惊住了。
“叫你呢!百里将军。”桑吉笑着抢过百里子苓手中的刀,回身插进刀鞘。百里子苓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结果手上蹭了不少尘土,回头就让易安打盆水进来,给那人擦一擦。
老沈头在案前配药,完全不理会这正副将军的日常撒泼。炉子上煎着药,满院子都是药味,两个人胡扯了一阵,似乎觉得没趣,也就各自作罢。
“他脖子上那东西,什么来路?”百里子苓问了一句。
“说不好。那石头上的字,我也不认识。”
“哟,你可是上都的大才子,居然还有你不认识的字?”
桑吉懒得理会百里子苓的挖苦,“你就是冲着那东西,觉得他能换个大价钱?”
“他穿了一身西陀人的衣服,可你瞧他那大白腿,怎么看也不像是苦寒人家的崽儿。前几日,安西侯来信说,西陀三皇子与太子争储,三皇子落败,逃出了京城。我要记得没错,西陀的三皇子,大约也就这般年纪。”
“你觉得他是西陀三皇子?想拿他去西陀太子那里换银子?”
“说不好。不过,我听说,三皇子的母家乃西陀国的大商人,买卖都做到了西域诸国,有的是银子。你说,是太子出价更高呢,还是他的母家出价更高?”
“将军好算计!”桑吉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笑意,就是显得不太真诚,不过百里子苓这办法,他倒是十分赞同。当然,他看的不是能换大价钱这件事,而是无论跟太子换钱还是跟三皇子母家换钱,都能在西陀国的内务上插上一脚。别人国家乱了,对南陈来说,那就是好事。
“他若不是三皇子呢?”桑吉又问。
“不是?那也无妨。就冲他脖子上那玩艺儿,也不会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我不愁换不了银子。”百里子苓虽是这样说,可是心头还是闪过一句:“但愿他不会白费了我的粮食。”
易风替那人擦干净了脸,端了水盆出去,桑吉与百里子苓便凑到床前看了一眼。
乖乖,这是个长相俊俏的孩子。
此前,百里子苓还真没把他当孩子看,那是因为看他的身形已是个成年人,加之脸很脏,头发乱蓬蓬的,自然没看出年纪尚小。如今脸一擦干净,瞧着有些稚嫩,也就比易风大不了多少,但高子却高多了。
“将军,他若真不是那三皇子,那也留着。万一哪天您真嫁不出去了,好歹也能收了他做百里家的上门女婿!就这张脸,在上都那也找不出几个来,您可不吃亏!”
百里子苓嘴角扯出几分笑意,知道桑吉这是挖苦她。但有一点桑吉说得很对,这长相,她要收进自己府里,还真不吃亏。不过,这话好说不好听,便何况还是从桑吉嘴里出来,于是她挑起了桑吉的下巴,轻佻之中又有几分调戏的味道,“二哥哥说得对,他虽不是貌比潘安,但天庭饱满,面如冠玉,五官精致。你看那高挺的鼻梁,简单就像是刀刻的一般,比之二哥哥,那可是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二哥哥吃醋也是应该的,谁让你长得没人家好看呢?”
桑吉一脸嫌弃,恶心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百里子苓哈哈大笑,桑吉却在心头低骂:老子没被你气死,也会被你恶心死。二哥哥?你他妈是想男人想疯了。我吃醋,我吃老母猪的醋,也不会吃你的。做你的春秋大梦……
桑吉努力保持笑容,虽然这有点难。
突然,门外有亲兵来报,“将军,安西侯六百里加急!”
安西侯?百里子苓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抢过亲兵手上的信函,粗粗扫了一眼,转身把信函递给了桑吉,“回军帐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