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搭好了,她们坐进去,在防潮垫子上换掉淋湿的衣服。
童暖暖问她:“你怎么啦,不说话?”
朱朵单说:“月月说,等她出院了,我们各自回家。”
童暖暖怔住。
朱朵单继续说:“小年说我们不该管,把所有的一切当作梦。”
“她说洁婕和贝贝死了,再报警,下一个死的就是戴子真。”
“我之前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可是要我反驳她,我又反驳不了。现在我知道了,暖暖,不应该是这样。”
“洁婕和贝贝不能白死,那些死去的女生,宁宁,我们的好朋友,路宁宁,也不能白死。”
“她们死了,谁还记得她们?她们的遭遇,她们的经历,她们的付出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们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童暖暖扣纽扣的手指顿了顿,她呼吸一口,把最后一颗纽扣扣上。
“朵朵。”
她转过身去,面朝朱朵单。此时的朱朵单极其的激动,面色潮红地盯着童暖暖,期待着一个结论。
童暖暖帮她系好纽扣,问她:“你有没有想过,月月为什么叫大家回家?”
朱朵单说:“月月失忆了,不记得了。”
童暖暖说:“月月的父母来了吗?”
朱朵单说:“没有。”
童暖暖系完最后一颗纽扣,把她们的湿衣服收拢到另一边去。她的声音,轻轻传进朱朵单的耳朵里,“月月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她很爱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也很爱她。”
“出车祸了,她会第一时间找她的父母。”
朱朵单愣住。
童暖暖又说:“洁婕和贝贝死了,她们用两条命换了我们来活着,如果我们再死了,洁婕和贝贝的死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们死了,又有谁能记得她们,记得路宁宁?”
第106章
十五天后,许清月又去做了一次全身体检。
张韵梅医生拿着体检报告单,看过一遍后,放到手边,又看电脑屏幕上的报告。
“有记起什么吗?”她推推眼镜,问许清月。
许清月思考一阵,很为难地说:“没有。”
说完,她又用那种略带恐慌的眼神望着张韵梅,“医生,我会有事吗……?后遗症……”
张韵梅摘下眼镜,笑了笑,说:“体检一切正常,没问题。你出院后好好休息,如果记起什么,或者哪里不舒服,再来找我。”
许清月还是有些慌,但医生都这样说了,勉强让自己稳定下来。
张韵梅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陈小年说:“你们去办出院手续吧。”
陈小年和方巧转身去了。
办公室空寂下来,只余许清月和张韵梅两人。张韵梅带上眼镜,在键盘上敲了一阵,她和许清月说:“出院后有什么打算?”
许清月疑惑。
张韵梅笑着说:“我没见你的父母来过,是害怕没有告诉他们吧?出院后准备怎么说?”
许清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小小声地说:“就说……和朋友去玩了。”
“你们这些孩子呀。”张韵梅笑着摇了摇头,“还好你没事,但凡有一点事,看你还能不能撒谎。”
许清月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办公室寂静下来,接着响起打印机打印药单的声音。张韵梅拿过药单,去对面的药室取了药,装满一个口袋,提回来递给许清月,“回去也要按时吃药。”
许清月接来看,沉甸甸的一袋药,顿时皱起眉,一脸的苦相。
她最近吃药总是这样害怕,却是都吃了。
张韵梅满意地笑了笑,说:“用量上面都写了,记得按时吃。”
许清月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好。”
张韵梅说:“回去吧。”
许清月站起身,“谢谢医生。”
她提着药,出了办公室。张韵梅的视线追着她,直到门彻底关上,她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消失,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给方睿明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来。
张韵梅说:“人出院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方睿明沉吟半响,问:“药?”
张韵梅说:“给了,最近一直在吃。”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护士的叫声:“许小姐,你出院啦?”
“嗯。”
低低的答应声在门外响起,张韵梅骤然一惊,匆匆挂了电话。她放下手机,手抓住门把手,在整理好表情的同时,像平常那样打开门。
许清月坐在走廊对面的椅子上,一大袋药搁在她的身旁,手里捧着手机在玩消消乐。
张韵梅诧异问:“还没有走?”
许清月消了一行消消乐,从屏幕上抬头,乖乖巧巧地回答她:“等朋友,她们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