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尝不知道他的担忧与害怕?
她在靖王府的这段时日里,表面上看似淡定从容,实际内心煎熬不已。
尤其是在陈慈还未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跌倒。
她知道如果表露她的害怕,只会让人更加不信任她。
所以即使再怕,她都得硬撑着。
因为她得活着,好好活着,燕清河和崽崽们都在等她回去。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与柳涵的交易,实际上是极为不稳妥的。
对方掌握着她的身家性命,即使完成了交易,也不见得会放她走。
对于柳涵时不时表现出来的特殊照顾,云依依只有惶恐,她不傻,像这么明显的举动,光是从其他人时不时露出的惊讶,她就明白其中的不同。
但她不敢深想,甚至为了让柳涵不要那么在意自己,也不得不故意戳穿他。
她心知,像柳涵这样高傲的人,是断然不允许自己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她只有这么卑鄙地利用他人的自尊心来稳固自己,所幸,对方并非喜欢强迫的人。
当然,这也与她时不时给他暗示有关,不停地给他戴上高帽子,让他框住自己。
她没有什么武功,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智商。
“我听陈慈说,你之前去皇宫点了一把火,有没有受伤。”燕清河拉着她的双手,视线上下扫动。
云依依摇摇头:“我没有受伤。”
当时虽然手背上受了一点伤,但是被穆阳的药治好了,现在早就看不到疤痕了,她也不怕燕清河查看。
燕清河翻来覆去看了她裸出来的肌肤,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便松了一口气。
“我听陈慈说了,你为了救柳涵专门跑去皇帝当那什么宫女,更是为了拿到解药还放火烧宫……依依,这柳涵就这么值得你为他卖命吗?”燕清河原本还算平淡的表情,说到最后,酸味越发明显。
云依依瞅着他眼底隐隐的怒气,心知这次的事的确是让他后怕不已。
事实上,如果再有一次,她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样的勇气,只是一时,脑子发了抽。
她应当选择更为保险的方式。
若不是陈慈及时赶到,她定然就成为火中亡魂了,而这火还是她自己放的。
“清河,你不要生气,我也不想的,现在想起来,可后悔了,柳涵哪值得我为他这样拼死拼活……”云依依不敢反驳,顺着他的意思,抬眸小声安抚,“我只是不得不为之,当时情况紧急,我不是为了柳涵拼命,我是为了自己能回到大周……”
见对方一头雾水,云依依拉着燕清河,坐在了案几旁。
她刚要沏茶,就被燕清河接过了去:“我来。”
经过今日这事,他是再也看不惯她做这种活了。
云依依颔首,也不与他争,而是继续道:“当时我被柳涵带回了大楚,怕我逃跑给我喂了易容丹,我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与他进行交易,只要我能将他扶上那个位置,他就送我回大周……”
“所以你才这么为他着想?甚至还为了救他身陷火海?”燕清河眸光暗了暗,实际上,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更多的是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云依依,不然她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清河……”
云依依低声唤了一声。
“对不起,我只是气不过。”燕清河将人搂在怀里,喉头哽咽,“我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若是能早点找到你,也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多苦,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云依依轻轻推开他,“我一点也不委屈。”
云依依怕再说下去,自己都忍不住哭了,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听陈慈说,不是还要再晚几天过来吗?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走的水路。”燕清河抿了抿唇。
云依依走过水路,一路上,上吐下泻,难受的很。
她记得,燕清河还有点晕船。
这样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云依依眼眶不由微微湿润,她忙垂下眼帘,拿起刚刚燕清河沏好的茶,抿了一口茶水,微苦的茶叶,总算抑制住自己想哭的情绪。
“清河……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了吗?”陈慈并没有说的太过详细,以至于云依依到现在都不知道燕清河伤到哪里。
燕清河眼神闪了闪:“不过是小伤一件。”
“你让我看下?”云依依扒拉着他的衣裳。
燕清河轻咳一声:“依依,我自己来。”
他们许久没见,哪里禁得住云依依这般撩拨……
云依依倒是没想那么多,听到这话,松开了手。
燕清河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褪去上衣后,云依依眼都不眨地看着他的背,那里有一个疤痕,被一支箭矢穿过,正因为伤及肺腑,所以,燕清河才躺了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