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伍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被‘秘密’送往偏远星系,拟造的实验记录也被放到了指定位置,目前为止对方没有发现异常。”
亚特伍德点点头,“再小心些,隐藏了这么多年,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是”
萨尔斯的声音干脆坚定,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一丝踌躇。
亚特伍德自然不是瞎子,“怎么了,还有事吗?”
既然被看出来了,萨尔斯也不准备继续隐瞒,直言道:“上将,我们的特效药已经相当稳定,副作用也被削弱到最低,自然植物的供应来源也已经更换,还不到公开的时候吗?”
亚特伍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放松身体靠在椅背,深沉的鹰目平静地看着对面沉稳的雌虫。
军雌军装笔挺,眼神坚韧,肩膀上的徽章熠熠生辉,彰显了他从小兵一路披荆斩棘直到少将的艰辛而辉煌的历程,当年青葱稍显稚嫩的雌虫面容浮现在眼前,又慢慢与眼前坚定的脸相融。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毕竟这么多年也没再过问过这件事。
萨尔斯微微低头,长睫下垂遮住了眼中晦暗,清越的嗓音暗含一丝低沉,“我也以为我能忍住。”
可是我实在高估了自己。
和雄主相处的这段时间太过美好,以至于拉低了他忍耐的阈值,萨尔斯偶尔会想,若是当年他阻止师兄研发特效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件事,是不是师兄就不会将计就计受到这么多年折磨,是不是老师就不会多年远走他国?
但是当年那双明亮坚定的双眼告诉他,这些并不是他能阻止的,他们的时间太少,敌人太多,只有这样的孤注一掷才能麻痹对方拖延时间。
结果表明,他们是对的不是吗?
亚特伍德清晰的看到了雌虫脸上的恍惚,心中不免长叹一声,萨尔斯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行,太过重情。
重情其实没什么不好,但自古慈不掌兵,仁慈会让他陷入情感的拖累,也会成为敌人攻击的弱点。
不过——
这些年的历练早让萨尔斯脱胎换骨,不过因为心情起伏太大而短暂的将情绪外放便立刻收敛,正色道:“上将,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支持他们的选择。”
亚特伍德静静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朝他挥挥手,萨尔斯没有多言,默默行了军礼后转身离开。
察觉到主人的需求,智能管家体贴地将换风系统调到静音模式,寂静的办公室中只有阖着眼皮沉沉静默的雌虫。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稍重的呼吸打破了满室静谧,亚特伍德缓缓睁开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心中隐秘角落处的一丝丝隐忧被暂时放下。
还好,萨尔斯重情。
亚特伍德实在太过了解雌虫了,特别是如萨尔斯这般年纪的小雌虫,毕竟他们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甚至连他都不敢打包票,若是他年轻时遇到萧鸣这样优秀的雄虫,他是否还能坚持初心。
但是世事就是这般奇妙,他偏偏出现了。
早些年间,他以为莫尔·莱蒙德会是那个动摇军心的存在,谁知——
亚特伍德摇了摇头,说不上感慨还是什么,谁知会出现个萧鸣!
不过幸好,也就出现了这么一个。
幸好,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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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星空,浩渺宇宙,璀璨星光点点,闪烁着如同一颗颗艾克诺石,点缀其中,将一片片深邃的空间分割照亮。
远远望去,一个钢铁巨物正在以超光速的速度疾驰,远处淡蓝色笑脸星系随着被抛诸身后,若隐若现仿佛一层薄纱遮盖其上,映晃着朦胧的光晕,直到消失不见。
此般瑰丽景象凝聚着各大智慧生命文明千万年来科技的最高成就,是亿万生命在历经残酷进化后独享的胜利权杖,不过对于战舰上的众多虫族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不过尔尔,毕竟再美的景色见多了也不过是寻常。
宇宙空间湮没了时空,声音自然躲不过去,战舰外寂静无声,不过战舰内部此时却是人声鼎沸。
“好,再来一拳。”
“哎呀,米萨你小子怎么回事,这都躲不过,换了老子上。”
“卧槽,拉希尔太阴险了。”
“滚蛋,战场上还管招式阴险!”
封闭的训练室中间围了一圈虫,怒斥叫骂声不断,撸起的袖子、解开的衣领、甚至有虫光着膀子,整洁的军装已经荡然无存,只有角落处几个格格不入的军雌还能看几分。
“砰”
平滑的地板上,稍显年轻的雌虫被狠狠贯在地上,被钳制的双臂挣脱无力,立即转换策略,双腿交叉绞向对方脖子,不料对方棋高一着,在他动作之前便转变姿势,一脚狠狠压住他的小腿,同时拉住他的双手向后一扯,初出茅庐的年轻雌虫的身体顿时崩成了一张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