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韬忽然想起一件事,问谢之:“对了小谢,那你锁骨上的牙印儿,该不会也是何铮咬的吧?”
谢之动作一僵,看向他,“……你是从何得知的?”
范文韬语塞,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玉婵。
玉婵心里直骂范文韬舌头长,面上却娇滴滴地笑起来:“嘻嘻嘻嘻,地上还挺凉快,我躺着挺惬意的,影帝你去忙,不用给我解了哈。”
晚上七点半。
何铮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起来,望着暗下来的房间环境,有些不可置信。
他居然睡着了。
就算谢之能让他感到安心,也不至于安心到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就睡吧。
何况,当时谢之还在……
他揉了下眼睛,房间内的一切在视野里慢慢清晰。
谢之换了身棉麻质感的浅色衣裤,正站在炉灶前忙活。他做的饭比较清淡,就没开油烟机。饭香充斥着整个屋子,就算阳台上开着窗户,也散不尽这人间烟火的味道。
“你醒了?”晃神的当儿,谢之已经盛好两碗饭端过来。
清汤挂面,加了青菜和鸡蛋,简单又普通,色泽却是鲜亮诱人。
“……嗯,醒了。”何铮眨了眨惺忪的眼睛,望着谢之放在茶几上的两碗饭,像是不认识食物似的。
“我洗完澡出来,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吵醒你。”谢之面不改色地说着,又去拿筷子。
刚才玉婵附身何铮,冲到洗手间里对他上下其手的事情,肯定不能让何铮知道。
就像录制《梦想的你》期间,他扒掉了何铮的裤子一样,全都是秘密,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年轻人明着告诉过他,不喜欢被人碰。尽管后来有好几回,何铮自己凑上来对他动手动脚,但都是因为何铮缺眠少觉,神志不清。
他无病无疾,又是长辈,岂能跟何铮一样?
谢之把筷子和勺子分给何铮一副,“吃吧。”
晚饭若吃得油腻,人就会口渴喝许多水,一时排不出去,便潴留在体内,对肝肾脾胃都不好。第二天起来眼皮浮肿不说,睡觉还要做噩梦。
所以这两碗汤面虽然简单,却比餐厅里的酒菜更适合何铮。
何铮木木地接过筷子,挑起一缕面条,直接放进嘴里。
谢之提醒他:“吹一吹,烫。”
何铮摇摇头,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咬肌微微发力,像是在仔细咂么味道。
谢之有些奇怪,也挑一筷子,不吹就吃。
……还是挺烫的。
他诧异地再看何铮,后者一筷子接一筷子,几乎没怎么吹,还不时用勺子舀两口汤喝。
谢之想了想,猜测可能是何铮一路奔波,太饿了。“慢点,吃太快了消化不良。”
“嗯。”何铮抬头看他一眼,嘴巴鼓鼓的。
谢之觉得,自己可能又见到了何顶流的一副新面孔。
乖顺。
除了这个词,他找不到别的来形容。
此刻的何铮,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认认真真地吃着家长做的饭,吃完之后,就会拎起书包上学去,迎接全新的一天。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谢之多年以来遵循的准则,从前还常常教导那些小弟子。
眼下,何铮默默地吃面,倒显得他话多了。
谢之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又放下筷子。从茶几上做水培的玻璃花盆里,薅了几根绿油油的叶子下来。
他问何铮:“吃吗?”
何铮总算咽下嘴里的东西,反问:“水仙叶子,不能吃吧?”
“……”谢之抬起手里长而扁平的叶子,“这是蒜苗。”
何铮:“……”
他没怎么见过蒜苗,就记得水仙不开的花的时候,也长这样。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谢之把蒜苗洗干净,切碎,拿过来撒在二人的碗里。“蒜苗味道太重,放一点提鲜就好,你再尝尝。”
“好。”汤面上多了些星星点点的绿,何铮喉头动了动,拿起筷子就吃。
白生生的面条搀着青菜入口,他脸上的餍足感又多了一分。
谢之见他吃得这么投入,也不由心生欣慰。
前世在道宗,他少年时期也给白见著做过这种面条,可白见著碰都没碰,“二师兄,你是捡来的,我可不是。这种寒酸的东西,就别拿来埋汰我了。”
后来还是谢之不忍浪费,自己吃了。
此后终生辟谷,他再也没有做过清汤面。
但他一直记得那碗无人问津的面。他坚信,食物就像人,不真正地品过酸甜苦辣,就不应该对其好坏妄下结论。
何铮算是第一个尝面的人,没有说好不好,但他津津有味的反应在谢之眼里一览无余。
两个人就这样专注地吃着饭,谢之非常享受这种氛围,好像自己清净的业余时间没有被打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