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弟子未经人事,也看不透他这是如何,只当是薛紫宁恨透了拏离,在幻想中让他走火入魔。
可有一部分人显然不是这么想,一时间满地修士、支支吾吾。蔺含章更是有些瞠目结舌——他一具尸体都觉得汗流浃背,恨不得把看见这一幕的活人 两只眼睛全剜瞎了。
偏偏拏离在此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蔺含章本就处于某种怪异地紧绷状态,被他一碰,浑身上下雷劈似的难受,眼神也有些不加收敛。
拏离见他像是气着了,收回手婉言道:
“始作俑者都已往生了,你也不必这么气恼。我以剑心入道,没那么容易走火入魔。”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在场也都是耳力好的。不由得同时在心中叹了一句:他好单纯啊!
蔺含章一口牙差点咬碎,面上还要摆出副受惊姿态:
“……没想到她心思这样恶毒,若真让她得逞,哪怕对师兄渡过金丹雷劫有半分影响,这二人就是魂飞魄散也不够抵的。”
两个“单纯”人儿,就这么把那日场景再看了一遍。好在薛紫宁的构思也只到拏离胸口两寸,就去做她的成仙梦了。
梦中,她可是成了仙门爱徒,拳打金丹,脚踢元婴——那个一脸讨好地递上仙丹,还要被她辱骂的人,不就是此时脸色铁青的敖危月么。
她平日里也就是这么对待薛氏兄妹。可她也教了他们法术,还把一只七品灵兽赠给了紫宁……怎么她竟这样恨她,半分……师徒之情也无么!
一阵血气翻涌,她险些站不稳,拱手道:
“拏离,今日之事,是我管教弟子不力,委屈了你。”
“……无妨。”
身旁还有几个凝真弟子,显然也是她爱徒,个个温声劝导:
“师父莫急,薛师妹一定是染了鬼气,惑乱了心智。”
敖危月冷笑一声:
“还说什么鬼气,我看是人心里有鬼!”
说罢,她甩下众修士,腾空而去。
在她消失的方向,一团黑影从空中落下,被拏离稳稳接住。
“她连金丹雷劫都能渡过,竟不能承受背叛。”
无视紫金鼹希翼的眼光,拏离把这只小灵宠递给了蔺含章:
“送给我们的。”
蔺含章对他话中的“我们”非常满意,脸色终于和缓几分。
“这小玩意儿也没什么用处,只拿这样的赔礼,师姐未免有些欺负人了。”
拏离哑然失笑,以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谈什么欺负……那些修士凡心太重,又有些权柄在身,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师兄难道不觉得委屈?”
纵使他表情再怎么天真,此话却在拏离这讨不到好。
剑修幽静无波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即使看了这么一出戏,也依然有人没放弃捉拿他的念头。
拏离收回目光,低声道:
“这种情绪我不该有,也许久不曾有了。”
第68章 开过光的嘴
拏离扫视过众人,提高音量:
“既然都聚集于此,我也有事想与各位商量。”
历经一通闹剧,众修士也不曾放下警惕。梅丛凝眼眸微动,出言道:
“拏离,现在恐怕不是商量的时候。既然你未受鬼修控制,无翳的十二位修士,为何会死在你手下?”
不等对方言语,他又道:“若说他们也和薛氏兄妹一样,都起了歹心,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但若有其他原因,你只管说,我定会予你公道。”
“师兄如何认定那些修士为我所杀?”
梅丛凝似乎叹了口气:
“你我同习剑道十九载,你的一招一式,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宋昭斐难得不咋呼,而是静静接了句:
“拏离师兄若不肯承认,我可把那几人尸身呈出。”
他也未给谁考虑的机会,就将十二具修士遗体展现在众人面前。
都是一击毙命,砍杀致死。
剑修虽然多,但多半是使用单手剑,造成的伤害也是戳刺伤;涤尘偏偏是把用于双手劈砍的长刀,这几人死相无一不惨烈,正像是他所造成。
只一眼,拏离就看出其中蹊跷。他虽善用涤尘,却不常双手握刀。除非是遇上体型大的灵兽,或不知从哪还能生出器官来的鬼修,才会将对方斩作两半。
普通修士杀起来,只需攻击要害不是么。但这几人身上伤痕,又的确像他的手法。
那便是模仿。他在秘境中诛杀鬼修之时,竟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拏离仔细瞧着那些痕迹,时不时蹙眉和蔺含章交谈几句,倒不像认罪,反而是请他来当仵作一般。
他们以神念交流,其余人也听不见,只看藏剑这几人到底是向着凶手,都有些蠢动。其中一人刚祭了金丝笼出来,就被施星翻手打落,险些又发展为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