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并没有伤在腿上,不至于走不动。更何况之前在战场上,他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但他就是想让妙元扶着她,甚至故意压了一些重量在她身上。
他微微垂目,看着妙元的面容,道:“我随身带着金疮药,一会儿等上了船,包扎一下就行了。”
妙元声音低低地:“嗯。”
顾舟蹙了蹙眉:“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是谁要对我们下手。”
谢婉凝道:“刚刚那个人是冲着琼华姐姐来的……”
“不止。”顾舟道,“这里的管事知道我们三个是一起的,也算准了我会出手对付那只猛虎。”
到时候,顾舟被猛虎撕咬,妙元则被人刺杀,只剩下谢婉凝。
谢婉凝当然不会害他们,只是那幕后之人,与顾舟和妙元都有深仇大恨,对谢婉凝则是无所谓的态度,活了死了都不重要。
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妙元与顾舟只想起来了一个。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谢长风。”
谢婉凝顿时大怒:“竟然是大哥?大哥怎么能这么坏?他是想要我们三个的命!我们回去要告诉父亲……”
“有证据吗?”顾舟淡淡反问,“就算有,父亲又不会杀了他。”
谢婉凝张了张唇,有些不忿:“我们都差点死了——”
“平日里,我跟他再怎么斗都无所谓,父亲不会管,但他绝不会允许其中一个死了。”
哪怕这次确实是谢长风下的手,谢江也不会杀他,顶多再关他几个月禁闭,那又有何用?
谢江只有两个儿子,如果谢长风死了,他就只能倚重顾舟,那对于弄权多疑的谢江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谢江现在看起来很重用顾舟,但他也绝对不会放任顾舟权势越来越大,以至于反过来压制他。
顾舟语调微沉:“此事我自己动手就行了。”
既然谢江不会出手杀了任何一个,那就让他们自己来,只看鹿死谁手。
说话间前面就迎过来几个武卫,见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行礼道:“大将军!”
顾舟道:“封锁兽园,查清楚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卫们连忙应是。
顾舟与妙元、谢婉凝一同踏上停靠在岸边的画舫,等到了船舱中坐下,顾舟背靠在船舱壁上,才闭上眼,缓慢地吐了一口浊息。
妙元伸手朝他胸口探去:“你的药呢?”
“就在怀里。”顾舟抬眼看向妙元,极轻地笑了笑,“你要亲自为我包扎?”
妙元不咸不淡地看看他,没说话,只沉默地在他胸膛处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到一个小小的药瓶。
谢婉凝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又觉得自己碍事,脸红道:“琼、琼华姐姐,麻烦你给哥哥包扎吧,我去外面等着。”
妙元低低地“嗯”了一声,找到药瓶之后,把它暂时放到一边,伸手去解顾舟的衣带。
他伤在手臂上,要脱了衣袍才能包扎。
顾舟乖乖任她动作,褪下袖子时却又不小心碰到伤处,顾舟眉头轻皱,妙元却像是被烫到一般,飞速地把手缩了回来:“对、对不起。”
顾舟顿了顿,扬眉看她:“又不是你把那老虎放出的笼子,你说什么对不起?”
妙元:“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硬着头皮伸手把剩下的袖子褪下来,抿了抿唇道:“我先给你清理伤口吧。”
顾舟抬起胳膊,任她动作。
妙元看见那被老虎咬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手指哆嗦,颤颤巍巍地从一侧拿起水壶,碰了碰壁沿,感觉是凉的之后,才拎起来,将水倾倒在顾舟的胳膊上,为他伤处冲洗。
水流顺着顾舟的胳膊留下,沾湿妙元浅青色的裙摆,混着血水,在她裙上开出了一朵朵花。
妙元心里难受,把水壶放下之后也没有再说话,沉默地拿起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成片成片地往顾舟胳膊上倒。
那药粉碰着伤处,火辣辣的,但顾舟硬是没吭声,只双眼一眨不眨,沉静地盯着妙元。
他能感觉得到,自从与谢婉凝说过话之后,妙元就似乎有心事。
妙元上完药后,就起身去船舱的角落里,翻箱倒柜。但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用来包扎的纱布。
最后她只能狠狠心,背对着顾舟,掀开裙摆,从自己的中衣上撕下来几片布条,回身过来为顾舟包扎。
“你先忍一下好了。”妙元道,“等回府就喊太医过来。”
顾舟不置可否,看着她“嗯”了一声。
妙元咬了咬唇,等到包扎完毕,又给顾舟穿好外袍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你先在这里歇着吧,我去外面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