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姐姐!”
妙元正在书房查看密信,冷不丁听见谢婉凝来唤,连忙把手中东西收到抽屉里,捞过来一本闲书做掩护。
谢婉凝推开房门进来,眼神清亮:“今日天光晴好,姐姐和我一同去千曲湖泛舟吧。”
妙元眸光微动:“好啊。”
谢婉凝得了应承,当即面色一喜,转身又跑出去让自己的婢子们张罗。
妙元跟着出来,对谢婉凝道:“只你我二人泛舟,便不要让那么多仆从跟着了。”
谢婉凝微愣:“可是姐姐有孕在身……”
妙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谢婉凝猛然改口:“也好。”
邓燕得了妙元眼神暗示,退出内院,避人耳目出了公主府。
妙元与谢婉凝一同到千曲湖泛舟游船,仍是与去年同样的景致地点,只是去年还有顾舟作陪,此刻却只有两个女郎。
就是去年来湖心岛上兽园时,几人遭遇了谢长风暗中步下的袭击。
自那以后,整个兽园的人都被顾舟大清洗过,如今已然是换了面貌。
两人泛舟到湖心岛上,由仆婢们伺候着下船,又往兽园中逛。
园中管事是顾舟留下来的人,见到谢婉凝与妙元,脸上便笑开了花儿,引着她们往里去。
谢婉凝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走在前面,步履轻快。妙元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不知不觉就被遗忘在了几十步外。
走至一处拐角,妙元看不见谢婉凝的身影了,她才步子一转,飞快进入了旁侧一间茅屋。
茅屋内正有一黑面短须的中年男子在此等候,看见妙元进来,他双手抱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长公主!”
妙元垂目看他,腰间环佩犹有叮当声响。
她微微叹息:“曹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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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名唤曹震,是谢江手下一个并不起眼的副将。
但能将此人劝得倒戈,已经让妙元大喜过望。
谢江野心太重,众人心中昭昭,总会有些仍存有良知的人,不愿与之同流。
曹震是当朝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又在千牛卫中担任郎将,手中能调遣动的卫士并不算多,几百人而已。
妙元若想成事,还得想办法支开如今留守在长安城的大部分禁军,免得他们保护在谢江身侧,坏了大计。
妙元道:“将军,太后欲于九日之后,本宫婚期当日,动手伏杀谢江。今日本宫特奉谕旨召你,不知将军可愿尽力?”
曹震神情一凛,沉声应道:“臣定全力配合殿下与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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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六日过去,离大婚之期仅剩三日。
谢江听着属下转述的、由琼花大长公主府上送来的消息,不解地皱了皱眉:“她要我替二郎接亲?”
属下低头道:“正是,长公主说大将军不在长安,又没有其他兄弟代其接亲,不拘镇国公是想派哪个朝臣子弟去接,都辱没了长公主的身份。”
谢江脸色沉了沉:“小小女郎,要求倒是不少。我乃二郎之父,她是来做媳妇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让我去接,成何体统?”
属下苦恼道:“这就是难为之处了,论起身份,又与二郎有血脉之亲,可以代替二郎完成婚仪的,同辈中竟无可寻,只有镇国公您了。”
同辈中无人可寻,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好儿子把他的长子谋害了!
谢江想起这件事,心中就有些抑制不住的恼怒,和事态隐隐失控的不确定感。
他思忖片刻,又转问道:“二郎何时归京?前几日说已经到绥州了,还能赶不上婚期?”
这话,属下也回答不上来。
大将军从北地边关至此,一路南下,路途本就遥远,稍微耽误个一时半刻的,回来的时辰就要往后排。
谢江抬手按按眉心,一脸的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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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江拒绝代替顾舟接亲的消息传到公主府,妙元一点也不意外。
有时候,一个看似异想天开、不合常理的要求,是为了给她的退一步要求铺路。
妙元在安静了半日之后,又派人去谢府传话:既然负责接亲的人是随便找的,有辱皇室威严,那在入了谢府之后,步行到成亲院落的这段距离,要由镇国公引着她走。
当然妙元怕谢江炸毛,非常懂事地表示:她是小辈,是嫁去谢家做媳妇的,那当然要镇国公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并且拜堂时会向镇国公夫妇叩拜行礼。
要知道,大衍立朝以来,虽然公主们的地位已经远不如刚立国时那般,但还从来没有出嫁的公主向公婆行晚辈之礼的!
妙元此言一出,谢江果然大悦,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