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霄心中闪过一种不好的猜想,一双柳眉越蹙越紧。
少顷,她抿了抿唇,试探着言道:“这样啊,真是不巧,不过为了防止复发,我还得再为他检查一下,可能得劳烦你们将小宝给抱回来。”
闻言,女人的神情有一瞬时的慌乱,还在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推脱时,她身旁的夫郎却率先崩溃了。
男人的泪水喷涌而出,悲伤地大哭道:“他回不来了,他被我们俩给害死了,小宝再也回不来了!”
闻言,姜轻霄神情蓦地一僵。
“你说什么?”
原来,那日从姜轻霄那里拿完药回去后,小宝的症状确实缓解了许多。
可没过两日,便又重新开始发起热来。
妻夫俩看姜轻霄开的药没多大用处,于是又接连抱着小宝看了许多大夫,却都无功而返。
期间,甚至忘记了姜轻霄不要带孩子外出和见风的嘱托,导致小宝的身体愈发得虚弱。
最后二人病急乱投医,去找了镇上的一个神公。
神公推算一番后告诉他们,这孩子是个煞童子,根本养不大不说,还会给他们招来灾祸。
现在附近村庄越来越多的孩子出现了与小宝相同的症状,就是因为他不甘心自己一个人走,想要带点玩伴下去。
若不赶快处理了,兴许还会克死他们。
起先,小妻夫俩对神公的这套说辞异常的愤怒,抱起小宝便回了家。
可走在路上,看着四周原本待人和善的邻居,现下对他们避之不及,视作洪水猛兽的样子,他们的心中也渐渐涌起愧疚与不安来。
待看到大门和院中被人泼满了用以‘驱邪’的秽物时,小妻夫俩再也顶不住了。
关紧了院门,抱着孩子痛哭出声。
哭到最后,李满疲惫又认命地安慰起了自己的夫郎。
说让他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她自己留下来向村民赎罪。
可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夫郎却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是崩溃过后的极度平静。
他说与其让小宝挣扎着死去,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小宝是他生的,他给的小宝一条命,也理所当然的可以拿走。
孩子没了他可以再生,但是妻主不能有事。
更何况,小宝只是个男孩。
说罢,便以平常给孩子喂奶的姿势,将其死死地捂在了胸前。
待到李满反应过来,拼命地将孩子夺过来时,小宝已经面色发青,断了气。
想不到平常温柔善良的夫郎狠下心时,竟会亲手闷死自己的骨肉,李满回过神来时,既觉得害怕的同时又异常的心酸。
抱着做完这一切面无表情呆愣在原地的夫郎,李满咒骂着老天爷对他们妻夫俩不公的同时,又大哭了一场。
原以为他们妻夫俩的苦难就此可以终结,谁知小宝夭折的第二天,村长便传来消息,说是小姜大夫找到了可以治疗这怪病的药,让全村患病的孩子都去她那里,免费医治。
可那时候的小宝,早就被他们扔到了山里......
也许再等等,他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儿,李满心痛后悔不已,而身旁的夫郎更是接受不了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开始泪流满面地说小宝饿了,在哭,他要去给他喂奶。
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
李满没办法,就只能带着他去原本扔掉小宝的地方去找。
可过去了那么多天,尸体已经不见了,周围还有许多血迹和动物的脚印。
八成是被山上的野狼叼走吃了。
他们日日来,又次次无功而返。
李夫郎伤心劲儿过去后,也知道木已成舟,儿子已经回不来了,而他和妻主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于是向李满提议,买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和糖块去山上,最后看一下儿子,以后便再也不去了。
谁知下山途中,二人竟意外撞见了姜轻霄。
他们心虚又愧疚,当初若是他们足够听姜轻霄的话,不带着小宝出门,也许便不会将瘟疫染给同村的孩子。
他们若是足够相信小姜大夫的医术,再多等一日,小宝也就不会死了。
小妻夫俩早就听说了姜轻霄为了治疗这次瘟疫不吃不喝,最后还拿自己的身体做的试验的事。
又自知做错了事,害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罪有应得,所以才无颜面对姜轻霄的问询。
待李满断断续续地讲完事情所有的经过后,姜轻霄早已死死地攥起了双手,蹙紧了眉。
深呼吸了许久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哽咽着言道:“他还那么小,你们做母父的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