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雪匍一对上她的眼神,当即走上了前,蹲下身来轻轻地扯上了女人的袖口。
他仰头看着姜轻霄,圆圆的鹿眸中映满了她的身影。
微微噘嘴,摇着姜轻霄的衣袖逞娇道:“姐姐,他是谁啊,为何会住在我的承光殿中,你把这只妖赶走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他......”
姜轻霄听罢,并未立刻回他,而是望向了正被极光绫紧缚着的柳惊绝。
极光绫乃是由龙筋所制,灵性非常。
一旦捆住了某物,绫带会随着对方挣扎的力度,越收越紧,不消片刻便会落得个爆体而亡。
整个过程极其残忍。
而此时,青年纤长的脖颈已顶起了根根青筋,墨眉紧皱,显然十分的痛苦。
察觉到女人的视线,柳惊绝当即抬头,勉强地冲她扯唇一笑。
“轻轻,我......”
谁知青年话还未说完,便闷哼出声,唇边登时溢出一丝血线。
见此情景,姜轻霄敛起长眉,垂眸望向身侧的少年。
神情沉郁,“送你极光绫时,我是如何同你讲的?”
凌傲雪闻言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乖顺地答道:“姐姐你说,极光绫戾气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祭出......”
他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说了出来。
谁知自己话音刚落,指尖便忽地一空。
姜轻霄径直扯出自己那被少年紧攥着的袖身,手腕一翻,束缚着柳惊绝的那道白绫便骤然松散,如有神识一般飞入了她的掌中。
凌傲雪见此情景,忽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瞠大了双眼。
不明白一向偏袒疼爱自己的轻霄姐姐,为何会不由分说地放了这只顶撞自己的小蛇妖。
随即他深深蹙眉,不解地开口,“姐姐、姐姐你为何要放了他?他可是妖啊!”
姜轻霄将手中的极光绫放在玉桌之上,随口为柳惊绝编造了一个身份。
“他乃本神妖侍,是本神特许他住在承光殿中的。”
一旁的青年闻言,神情微讶,随即意识到姜轻霄这是在替自己解围。
可即便如此,柳惊绝的心底仍不可避免地涌出一股浓重的失落。
不过他很快便强压了下去,缓缓走到了女人的面前,配合着姜轻霄方才的那番话,对她盈盈行了一礼。
青年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面色惨白眼尾却洇着绯红,身形弱柳扶风,气质破碎又可怜。
“多谢神君。”
声音十分的温润谦卑。
凌傲雪见此情景,神情先是一怔,眸光犹疑似地不断来回巡视着二人。
随即,少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渐渐地蹙起了眉。
姜轻霄方才的那番话乍然一听没什么问题,毕竟有的妖怪擅变化、妖力强,凡间甚至有专门修行驭妖之术的驭妖师,身边常随的妖怪既是她们的侍从亦是趁手的武器。
可身旁的女人不是旁人,乃是九重霄上身份尊崇的靖岚战神,三界地位仅次于天帝。
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这般身份尊贵,即使在这凡间仙府也会有大把的仙侍可供她随意差遣,怎会收一只卑贱的小蛇妖做侍从?
不仅如此,还允许对方堂而皇之地住在承光殿中。
他方才甚至听到了那只小蛇妖亲昵地唤她‘轻轻’......
忽地,少年的脑海中想起了那只蛇妖适才在殿中的狂言。
【我是轻轻的夫郎,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那时,凌傲雪匍一听这话时,只觉得这只小蛇妖愚蠢疯狂到令人发笑。
现下再回忆起来,他不由得心慌气短、遍体生寒。
轻霄姐姐她......怎会看上一只卑贱的妖呢?
少顷,凌傲雪滚了滚干涩的喉头,故作疑惑地追问道:“姐姐是天界战神,身份如此尊崇,怎会收一只卑贱的小蛇妖做侍从?”
话音既落,姜轻霄淡淡觑了他一眼,而后又垂首啜了口清茶,良久后方随意开口。
“一时兴起而已。”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而平直,辨不出任何的情绪,却反而让少年骤然松了口气。
待凌傲雪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荒谬可笑。
要知道,九重天上谁人不晓靖岚战神生性冷淡、无心情爱最是清冷,纵使是忧澈帝卿也曾爱而不得,苦苦追求她几千年才得偿所愿。
是以,轻霄姐姐怎会瞧上一只卑贱又肮脏的小蛇妖呢。
还同他有了一个女儿。
唯一的解释便是姜轻霄一时兴起,却让这只小蛇妖失了智,以为能趁此攀附上她,于是恃宠而骄,方才殿中所言也不过是在意.淫诓骗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