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暄睁开他的桎梏,没声好气便将手帕扔到他的怀中,说道:“微生星野,我也没空跟你扯嘴皮子,快想想怎么出去。”
他指了指心口,说:“杀了我,不要有半分犹豫,一剑刺破胸膛。”
她眉头紧皱,“你疯了吧?”
微生星野笑着说道:“玄女的做派,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向来都是她惯用的手段。”
云暄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你是仙界太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担待不起。”
“况且,我一向不喜欢试错。”
她转身想要出去找找秘境破绽,可刚刚踏出门口,身体又不受自己控制了,无奈之下只好折返。
微生星野说道:“既然所作所为不能受自己控制,那尝试杀我又有何妨?”
不知何时,微生星野手中变换出了一把匕首,他朝着云暄低了过来。
哪怕烛光暗黄,整个房间都在暖色笼罩之下,却依旧无法掩盖匕首的冰凉。
见云暄迟迟没有动静,微生星野敛去所有笑意,他目光幽幽,问道:“是害怕试错,还是舍不得?”
“呵。”
云暄冷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这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她挑了挑眉,“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这只是你无端的猜测罢了,没有任何理由支撑。”
“神仙的职责是要守护苍生,庇佑天下,可你却叫我杀人,不觉得很荒诞吗?这是一场考核,一场试炼,我可不想输在第一关,败得一塌糊涂。”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云暄无计可施,她抱着手便坐在了床榻上。
真是搞不清楚秘境主人的想法,没有凶兽,没有妖魔,更没有明确的任务。
她看了眼微生星野,说道:“所以,一旦我违背所谓的世界意识,身体就会不受控制,你有过这种情况么?”
他摇了摇头,倚在支架上,“我想顺着梦境走,又何必违背世界意识。”
云暄不解,他垂眸说道:“我始终觉得,在人间那短短的一生,太过遗憾了。我无法看破红尘,所以有太多难以割舍。很多仙家都说,下凡渡劫不过短短百年,在渺茫的仙道上只是沧海一粟,毫不起眼,回到仙界自然而然便忘了。”
“可是我忘不了,忘不了那对生养我的凡人夫妻,忘不了吊儿郎当、老顽童一般的师尊,忘不了师兄、师妹,还有在长乐宗走过的每一个角落。”
他眸光晦涩,过了许久才继续说道:“而且,云暄,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结为道侣。”
“我想让这场黄粱美梦,继续下去。”
他靠近云暄,眸光暗沉,喉结滚动,轻声说道:“暄暄,你总说自己无心情爱,可到底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他右手落在云暄腰际,左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你没有拒绝。”
云暄只觉得难以呼吸,她没有拒绝。
她的心境,乱了。她的无情道,好像更乱了。
她明明为自己套上了一层又一层,坚硬冰冷的盔甲,不想让别人窥见半分半毫,可她终究还是有太多软肋——无法割舍的感情,难以掩饰的心动。
他问:“继续吗?”
云暄将他推开,大口喘息。她闭上双眼,沉默许久后说道:“梦总是要醒的,别困在里边出不来。”
一向注重结果的云暄,却选择了陪他胡闹。
*
梦境荒诞不经,又思维跳脱。她能够明显感知到,时间正在飞快流逝,好像下一秒,便来到了十年之后。
她已经不再计较能不能突破,能不能飞升,修真的岁月充实又美好,时而鸡飞狗跳,时而小打小闹。
宛若一头扎进云端,挣扎着也醒不来。
云暄和微生星野,就像一对疏离又亲密的爱侣,他们相处多年,默契使然,一个眼神便能理解对方的意思。可两人之间,又始终划清界限,谁也无法逾越,更进一步。
某日,师尊与她打趣儿,她附在云暄耳畔轻声说道:“微生道君越来越有人夫的气质了。”
云暄直接蹭的一下,脸颊便开始不断发热,她强装镇定,问道:“何解?”
师尊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自那以后,云暄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便落在了微生星野身上,他在木屋旁,开辟了一个小厨房。
云暄见他打樵归来,便生起了柴火,亲自洗手作羹汤。
她撑着额头,坐在一旁呆呆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修真之人皆已辟谷,只有像师尊那般贪吃的,才会时不时做两只烧鸡,你又是为何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