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年有思念过娘亲吗?”
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她说:“这些年有怨恨过娘亲吗?”
无时无刻不在怨恨。
云暄没有开口,她好似已经了然,又自顾自说道:“可是,好孩子,娘亲本就是风,永远陪伴在你的身旁。”
“这些年来,我被困在此处,如同坐井观天,只有不断修行,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我能感受到,功法更精进了,有时候听见你的声音,你在哭,我只能化作一缕风为你吹干泪水,带来远方溪水与林鸟的歌声……”
云暄哽咽,含着泪问她:“那当初您为何不愿随父亲离开?”
云暄看向四周那些白纸黑字,又问:“您后悔了吗?”
她无奈苦笑,又坦然说道:“是的,我后悔了。”
“我不该耽于情爱,玩忽职守,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辜负天下苍生,我本就是罪人。”
“昔日,我在天机阁参悟天道,第一次叩响命运的门扉,在一本书上,看见了未来的二面人生。”
“第一面,我与魔尊相识相恋,到最终诞下一儿一女,但仙魔两立,三界不容,我被逐出天庭,从此与他居于魔界一隅。”
“可我生而不凡,那不是应许之地。”
“第二面,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魔尊,也没有帮助魔界度过劫难,我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风神。”
“可当魔尊出现,他让我出手相助,哪怕他们是异族,是声名狼藉的魔族,我却终究于心不忍,却终究被他吸引,走到了最后一步。”
“那天,他闯入天牢,浑身带血,伤痕累累,他也问我——后悔了吗?他乞求我——能不能跟他走?”
“我犹豫了,他却已然倒下。”
“或许,我应该随他走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云暄连忙道:“娘亲,你知道的,我们救活了他,他也未曾怪过你。”
风神抚摸着她的脸颊,无奈苦笑,“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什么爱呀恨呀,早就在漫长的等待中消失殆尽。”
云暄握住她的手,问道:“那这一次,你愿意跟我走吗?”
风神问她:“好孩子,你有想过未来吗?”
“如果天界知道,我与魔族诞下子女,他们悄无声息进入天牢,还将我带走,这只会加剧仙魔两界的隔阂,届时仙魔大战一触即发,无人能从中幸免。”
“而且,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活着将我带走。”
“还记得带你进来那个人吗?他也一直在外面看着呢。”
风神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这一次,我会自己走出去。”
“在被贬入天牢时,我便与天君有过约定,等到有一天,我足够强大,能打败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狱卒、天兵天将、还有困在这里的囚徒,我便能堂堂正正走出去,我依旧是风神,他也不再过问我与魔界的事情。所以,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敢懈怠。”
“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云暄摇了摇头,“可是……”
她宽慰道:“好孩子,我造的孽我自己偿还,娘亲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回去吧,回去吧……”
云暄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再强大些便好了。
耳边响起财神爷的催促声,“快些,值班的要过来了!”
在最后的时间,云暄连忙问起正事:“娘亲,外面都说,命书中显示神谕——魔界即将覆灭,囚于深渊,直至魔物消失殆尽。确有此事?”
她回答道:“确有此事。上古时期,魔神陨落,化为不死巨树,从此以后,便源源不断从中诞生出魔族来,依靠魔力生存。可是,魔族无法繁衍,这不死树就像没有源头的池水,总有干涸的一天,届时便是魔界覆灭之日。”
云暄有些无力,“我又该怎么做?”
“除非解决魔族的繁衍问题,或者有第二个魔神倒下。”
云暄思索良久:“魔族与人类大不相同,没有五脏六腑,全身就是一股蛮气,如何能够生儿育女?”
“等等,您和父亲,又是如何诞下我和飞雪的?”
风神笑着摇了摇头,“总之,你们因爱而生,是奇迹,也是希望。”
财神又催促道:“快些聊完,再不出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风神将云暄推了出去,“走吧,孩子。等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