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暄连声道:“我去灵山书院,我都听阿娘的……”
把所有话都吐出来,母亲终于松了口气,安慰道:“暄暄还在长身体,不该吃这些。我问问老夫人,看能不能在紫竹院开个小厨房,以后都吃娘亲做的,不用再受丫鬟的气,好不好?”
“好。”
夜里,云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一直知道父亲的死有蹊跷。本来只想和母亲安安稳稳过好日子,可如今,母亲执念已深,自己又是有仇必报之人,便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上位者想要捂嘴,她们母女在京城中孤立无援,若走错一步前方就是深渊。相府、皇陵、灵山书院……
她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云暄想起白日里的送饭婆子,心中更是郁气难消,总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
冬至日那天,阖府上下沾染了不少喜气。
老夫人安排了筵席,叫所有人都去她那儿吃团圆饭。母亲替云暄稍作打扮,还不断夸赞道:“还是我女儿生得好,任凭他人见了,都得说一句国色天香。”
云暄浅笑着垂下双眸,“阿娘又臭美了,哪有这么夸自己女儿的。”
大抵世上都是浅薄之人,漂亮的皮相、婀娜的身姿,总能最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母亲替她挽好发髻,说道:“走吧,去给老夫人问安。”
云暄眼底露出一抹狡黠,“娘亲先去吧,我约了卿隐采花。”
萧卿隐是相府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女,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对云暄有几分亲近。母亲自然不会反对女儿结交好友,她摸了摸云暄脑袋,笑道:“好,切记莫要错过时辰,惹恼了老夫人。”
云暄连忙应道:“是。”
待母亲离开后,云暄走去了丞相府最大的厨房,一直躲在暗处等了许久,厨房中不断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饭菜出炉,管事的吩咐道:“一个个都别愣着了,赶紧送去老夫人那儿,若是撒了掉了都扣一个月俸禄!”
送饭婆子提着餐盒,从厨房走出,云暄连忙上前,装作偶遇的样子,“好巧呀,阿嬷这是去老夫人那儿送饭?”
送饭婆子打心眼里瞧不起云暄母女,自然也就没声好气,“饭菜上桌,筵席开始,表小姐怎么还在这儿呢?”
云暄笑道:“这恐怕就要问阿嬷了,我今日吃了晌午,便觉肚子疼痛不适。相府厨房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怕就怕那日我凶了阿嬷,阿嬷听了之后不开心……”
“表小姐是觉得奴婢在饭菜中下了药?”
“不敢,云暄相信阿嬷为人。”
云暄看向餐盒,伸出手碰了碰,“正巧顺路,我替阿嬷提一些吧。”
送饭婆子内心警觉,连忙抢了回来,“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哪有麻烦您的道理。”
云暄:“不打紧,阿嬷拿这么多着实辛苦。”
她哪敢让云暄经手,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送饭婆子快步走动起来,“不劳小姐费心。”
云暄步步紧逼,跟在她的身后,“阿嬷腿脚倒是利索,但为何每次送到紫竹院,饭菜都凉了呢?”
“您的意思是奴婢故意拖沓?”
她掩面笑道:“云暄只是觉得,这餐盒得换一换了,定然不是阿嬷的问题。”
两人前后脚走了一段路程,云暄又说道:“阿嬷,大冬天的,怎出了这么多汗?还是云暄替你拿一些吧。”
送饭婆子死死拽着餐盒,不愿撒手,嘀咕道:“这臭妮子又在打什么坏心眼。”
云暄也不恼,就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直至两人一起入了宴会大厅,送饭婆子才终于松了口气。云暄斜眼看到什么,笑了笑,随后停下脚步。
只听见一声尖叫,老阿嬷摔倒在地,餐盒中的饭菜也全都倾倒,所有人齐齐看了过来。老夫人震怒,斥责道:“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
她起身收拾好东西,诚惶诚恐:“夫人恕罪!”
老夫人拄着拐杖,说道:“我看你也一把年纪,老啦,事情还得交给年轻人做喽。”
老阿嬷可不想丢掉这份差事,她想起什么,指着云暄,说道:“夫人,有人拿东西砸我,要陷害奴婢!”
云暄好像被她吓到一般,连忙躲到母亲身后,哆嗦着身子,什么也不敢说。
母亲护着她,质问道:“方才大家都看着,分明是你不小心绊倒自己,又何故冤枉我们母女?”
老夫人怒道:“放肆,你自己办事不利还冤枉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