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星末来不及打理这么多,他冲进储水房,打算先把身上的黏液先擦干净。
他褪下衣物,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
小怪物说的种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若是在内脏器官里......
沙星末忍住那种反胃的感觉,摸着身上不适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按过去。
终于,在按到左腿上那圈肉时,他摸到了颗硬硬的东西。
不止一颗,那左腿上本身留下了几个暗红色的洞,此时里面的红色更满了,几乎快溢出来了。
他指尖摁了摁那几颗红色,感觉肉里有点痒,但不痛了。
会不会是种子?
沙星末又冲进实验室,找到U光照射器拍了几个片,拿到暗房里等待结果。
如果是长在腿上的,总比跑进内脏里强。
他又摇了摇头。
不,长在哪里都不可以。他讨厌身体被人“使用”的感觉。
他随意地披上一件实验袍子,里面什么也没穿,光着脚在实验室里焦虑地来回走动。
十分钟,五分钟,三分钟......
时间差不多了。他一头扎紧暗房,拿出了那张照片,对着光线仔细研究。
什么也没有。
他的左腿很正常,没有嵌入任何杂质。
沙星末拿着照片左看右看,余光瞥到那台U光照射器,开始怀疑机器是不是被动了手脚。
还是说,这种物质,是现在的技术没法照出来的?
就像他右臂里嵌入的那根“骨头”。
那种烦躁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小怪物真的给他“换骨”了。
然后现在,又把他的伤口弄成了种子培养皿。
“该死的......”沙星末把照片摔到地上,冲回了杂物间,在那堆仪器里疯狂翻找。
他要用电网,用最高瓦伏度的电网狠狠治它。
可他的电网和电棍,怎么都不见了?
沙星末翻箱倒柜,整个房间里被他弄得叮哐作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廊里的动静。
随着一连串的哐当声,沙星末扯着柜子里的一张破渔网,带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它们全都摔到了地上,有旧唱片,破音箱,还有几个不锈钢瓶子。
刺耳的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狠踢了一脚地上的不锈钢瓶。那瓶子弹到墙角上,又反弹回来,砸到了他的腿。
沙星末大骂一声,靠在墙上,缓慢地蹲了下去。
他完全拿它没办法。
这就是养怪物被反噬的后果。
他垂着头,双手撑在额头上,努力平息着怒火。那种躁怒感却像干草堆里的火苗一样愈演愈烈。
他讨厌失控,却偏偏是个神经不稳定的人。
啪叽,一声软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警觉地抬起头,一盒巧克力豆出现在眼前。
一双精巧修长,但沾满泥巴的手正捧着那个盒子。盒子已经压扁了一半,豁开的口子往旁边一歪,滚落出几颗豆子。
“你,别生气。”门口传来柔柔的,熟悉的声音。
小怪物的上半身艰难地往前滑了滑,爬进了房间里。
它的腰部像被拦腰撕裂了一般,皮肤破破烂烂地拖在地上,中间扯出的藤条一直延伸到走廊外面,就像拖着几根巨长无比的“肠子”。
更骇人的是它的手臂。沙星末的睡衣还挂在它身上,不过只遮住了半边,另一边已经在爬动中掉下去一半。
那手臂在白炽灯下,显现出一圈粗糙缝制的针线痕迹,正处于肩膀靠下一点的位置。
而此时,也许由于用力过猛,那圈皮肉已经扯开,露出里面像肉一样的软组织,还不断滴着水。
若不是那张漂亮的脸,这个场景可以说是和恐怖片无异了。
而对沙星末来说,这些都不可怕。因为它的手里,拿着巧克力盒子。
让他安心的东西。
“吃点,甜豆豆。”小怪物半趴在地上,脸贴在手上,艰难地仰起头,“不要生气。听我,解释。”
沙星末缓缓伸手,接过那个盒子。他好久没吃到巧克力了。
他指尖捻起地上掉落的那几颗豆子,一把丢进嘴里。
巧克力丝滑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涌入胃里。
“你喜欢,甜豆豆。”小怪物闭眼歪着头,对着他温柔地笑,“以后,我给你很多。全世界的,都给你。”
沙星末凝视着那张柔和的脸,在这昏暗的杂物间里,它仿佛散发出柔柔的光环。
他甚至怀疑这个人皮里融入了树根上的荧光物质。
若是这具身体没有这么破烂就更好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沙星末半跪到它身前,手掌轻覆在那个糟糕的缝合面上。
“你会疼吗?”他皱紧眉头,抿着嘴角,视线停留在它破烂的腰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