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阶序才是真正的公平]
处于下街区的人，应该无人会赞同这句话，但也没人反对。他们从车道两旁的人行路上匆匆走过，涌向大夜市的方向。
沙星末领着白澄一过了马路，而后便随着人群缓慢地前行。远处有低矮的棚子连成一片，人流与灯火形成了夜空下最亮的一片区域，沙星末脚踩在人人行道的边缘，回过身看向那个拖拖拉拉的人影。
他想开口催促，却见白澄一沮丧地半垂着头，像朵枯萎的花一样。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也变暗了，整个人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低落光环。
沙星末闭上了嘴，静静等待他走到跟前。
“你在想些什么？”
“没，没有。”白澄一站定在他跟前，头依然垂着，“对不起，我走慢了。”
沙星末往前一步，把白澄一还大敞着的风衣领子扯着往内拢了拢：“抬起头来。”
白澄一不情不愿地把头往上移了一小点角度。
“你在闹脾气，”沙星末觉得好笑，“你在不开心什么？”
“我没有闹脾气，”白澄一更委屈了，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我没有不开心。”
“你还说没有？”沙星末捏了捏右手臂的那根骨头，那里又抽抽得发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根骨头，每次白澄一的情绪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沙星末攥着他衣领的手一甩，“答应带你来夜市了，刚才也让你......”
他狠咬了下嘴皮：“......在别人面前这样那样。”
白澄一口罩下发出一声心虚的咕噜，沙星末没听清说什么。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现在他也有满肚子的火要冒。
“你是不是嫌我说话重了？”沙星末冷漠道，“我其实一直是这样，我有时控制不住情绪，我会不耐烦，会说不好听的话，我从来都不会甜言蜜语。”
“尤其是，”他语速越来越快，“尤其是我穿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现在却还要浑身湿黏地陪你逛街的时候！”
白澄一被他这一串话给搞懵了，他睁大那双蓝眼睛，睫毛无辜地扑扇两下。
沙星末见他呆呆的模样，怒气值更是蹭蹭上涨：“你是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我，我知道......”白澄一嗫嚅着，“是，刚才应该忍忍......”
“不，你不知道，”沙星末打断了他，“我都说了出门要听我话，你还是像个控制不住......发|情的，怪物一样。”
他艰难地说出最后几个字，停顿片刻，又偏开头：“对了，你的确是怪物，但是既然你要跟我来人类社会，就算不在乎我的感受，也必须遵守基本的规则。出门在外，叫我假名，也不许动手动脚。”
沙星末感觉自己像在训斥学员，他仿佛回到了在实验室里的时候。
“我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装的，为什么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场却还是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继续训人的冲动：“现在你听懂了吗？”他一扭回头，就对上白澄一红红的眼眶。
白澄一没有答话，他眼里溢出了小珍珠。
人类说得对，他的确很蠢。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小花蕊，只要一靠近人类，他就的瘾就会发作。
他也的确不了解人类的羞耻心是什么。对他来说，在一堆食材里来一次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反正它们也看不见。
刚才那个程度，他已经很克制了。
“我，没有不在乎，”白澄一的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我没有，不在乎你。”
他咽下一声哽咽，又继续道：“你是我唯一在乎的。”
也是他在这里的原因。
“如果，我惹你讨厌了，我可以先回去。”他说着，手臂无措地挂在身子两旁，往来时的方向挪了两步。
“你给我站那儿！”沙星末厉声道，这一下声音有点大，引得不远处的路人都投来探究的目光。
“你想跑哪儿去？”他逼上前去，扯住白澄一的袖子，“你想一个人从刚才那里走？”
他刚刚才在巷子里杀了两个人，白澄一不识路，难不成还想原路返回？
“我，走哪儿都行，”白澄一嘟囔着，“我又，无所谓。”
“......无所谓，的确，你也不需要我保护。”
沙星末环视四周，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像灰扑扑的蚂蚁一样行进。
“以你的能力，来人类的世界观光旅行，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他冷笑着说。
“我，我没有来观光旅行！”白澄一的音量突然增大，引得更多路人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我不是来旅行的！”他像被触及了伤口，激烈地大喊一声，又攥住沙星末的右手臂，摸到那个小触腕组成的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