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泼了墨的白月光(127)

很悲哀,周毅连这一点功能都没有。

检察院留下的小孩儿很有眼力价,一会儿的工夫,床租好了,饭也买了回来,两个人排好了班,白天晚上交替着来。

“走,我带你下楼走走。”陆野揽着周毅的肩膀。

“我不去。”

“不走远,两分钟就能回来的地方。”

周毅还是摇头。

陆野没办法,他也确实担心,刚才医生手术后的一番交代,除了第一句算是好话,后边几乎全是死亡预告似的。这种情况之下,可能真的差了两三分钟,最后一眼就看不见了,也怪不得周毅眼神都不敢错开。

他交代今晚陪周毅值班的小孩先看一下,自己下楼买了几罐啤酒上来。医院里规定不能饮酒,但是晚上也没人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和周毅之间,一直都是一顿酒解决问题。现在,显然解决不了,但是稍微喝一点,也许能让周毅略微松下来一点。陆野直觉他理智的弦就快要崩断了,要是再出个什么签字之类的,弄不好他就得给周毅带去楼上的病房。

陆毅买酒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周毅接他妈妈的电话。他没有走开,依然在能看到监控的范围之内晃荡。他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履职,妈妈去年退休之后也去外省照顾他爸爸去了,一大家口,留守的就他一个人。他不厌其烦地跟他妈妈保证,自己没有受伤,对方才松口,明天不赶回来了。之后,周毅的爸爸接过了电话,他从没因为自己的事跟老爷子走过后门,但这一回,他请他爸帮他施压,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挖得干干净净。

一通电话过后,周毅似乎缓过点儿神来。亲情就是这样,尤其在人年轻的时候,经常会当做负担与束缚而不耐烦却又没有勇气反抗,只能内耗。但在意外和灾难降临的时候,亲情又像是最坚韧的绳索,牢牢地牵绊住人的精气神,使其不至于无限制地沉沦。

陆野把周毅拖到墙角的折叠床那边,能扫到监控屏幕。他打开一个易拉罐啤酒递过去,周毅没有拒绝,也没不知轻重地灌下去。两个人沉默地喝着,谁也没多说什么。各自喝完两瓶,陆野起身收拾了东西扔到垃圾桶。

“睡一会儿吧,陪护也需要体力。”他说。

周毅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比如他和小栗子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头,比如问问许清荎的情况。他之前一直出差,还没来得及探望。最后,他疲惫地摆了摆手,“等这边情况稳定一点,我上去。”

“好。”陆野也没多说什么,现在不是闲聊唠嗑的好时机。他起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在对面给自己支了个床位的小孩很懂事,送了他两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陆野拜托他关照,有情况立刻给他打电话。

他回到楼上许清荎的病房,已经过了午夜十点。两个值班的看护,一个睡觉,一个尽职尽责地守着。

“你先洗漱吧,我看一会儿。”陆野说。

“好。”对方取了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

陆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把许清荎因为输液而偏凉的手放在手心捂着。

“我跟你说个事儿,”他低声道:“关于周毅的……”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两对副CP

霸总渣攻VS坚韧清醒受 陆骁VS苏遥

循规蹈矩检察官VS精致叛逆小疯子 周毅VS栗梓

正文中不会有太详细的描写,也许会开单独的文,也许会在番外里写,也许不写。

第63章

十四岁以前,陆野没有离开过母亲老家的那个村落。外公外婆早逝,给唯一的女儿留下了一座带院子的小房子。当初他妈妈就是靠村里人的资助一路考上大学,但尚未绽开的青春年华便被渣男毁了。她也许是在回到家乡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

陆野不清楚,母亲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生下了他,并且终身未曾再嫁。偏远落后的乡村,人们朴实但也愚昧。他的妈妈作为唯一的大学生,成为了村里学校的全能老师,村民们表面上尊敬她,背地里指指点点嚼舌根亦层出不穷。

陆野听到过,也为此和别人家的孩子打过架。打得最厉害那一回,母亲知道了,用竹竿狠狠抽了他一顿,让他记住,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也堵不上人家的嘴,只有他学有所成考出去,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母亲一向是温柔讲道理的,从来没打过他,所以他当时脑子一热,朝她吼道:“你不是也考出去过,还不是回来了,有什么用?”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他当时具体几岁,大概十岁上下,但他仍旧能够非常清晰地回忆起,母亲错愕无助的神情,和骤然红起来的眼眶。

他无比后悔,但他又做不出痛哭流涕撒娇求饶的行为来。从那之后,努力学习就几乎成为了他生活中的唯一。他晚睡早起,发奋刻苦,除了帮母亲做家务的时间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娱乐和休息。和隔壁大叔学了一半的木匠手艺,也放下了。以他能够接触到的有限教育资源来说,不日积月累做到极致,怎么可能在进入六中之后几个月,便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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