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可能没法每天和你打电话了。”
就像他想象中一样,秦宇星眼里的失落和困惑快要溢出来了,可他什么也没有问,低低地应了声“好”,又说:“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
孟冶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孟先生,我……”秦宇星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下一秒,眼泪却忽然流下来了。他抬手胡乱抹去泪水,感觉自己丢人极了,整张脸涨得通红。
“你别多想。”孟冶说得有所保留,“我的心理医生说,打电话可能会加重我的病情,让我最好和人面对面交流。所以你看,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秦宇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你生了什么病?”
话音刚落,又连忙道歉:“对不起。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孟冶说什么他都信,既然孟冶说是医生的建议,那就一定不会是孟冶自己想要疏远他。
孟冶沉默了一会儿,说:“确实有点复杂,不太好说。而且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这件事,只有我的心理医生知道具体情况。”
如果他一开始就认定秦宇星是真实存在的人,恐怕他连刘医生都不会说。
秦宇星没有深究,只是担心地看着他:“那你现在还好吗,昨天那样是不是因为生病了?”
孟冶点点头,顺势说道:“医生说,你出现以后,我的病好转了很多。”
秦宇星眼睛一亮,开心地问:“真的吗?”
他亮晶晶的眼神里充满信赖,对孟冶的目的丝毫没有存疑,似乎在他心里,能让孟冶好转是天大的喜事。
孟冶毕竟比他大了五岁,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孩子现在对他已经非常信任。从他的成长经历也可以看出,他过去的人生中并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值得信赖的前辈,于是近乎是雏鸟情节地把这种依赖尽数投射在了他身上。
而孟冶接下来的打算,正是要利用这种依赖。
他成长于商贾之家,本科时就在公司实习,毕业两年带领自己的分公司成为行业新秀,本身就并非纯善之人。
他衡量事物时,习惯了用商业的眼光去思考。在商业合作上想要共赢,必须明白对方要什么,自己能给出什么。
在他面前,秦宇星犹如赤身露体,没有丝毫遮掩。孟冶无比地清楚明白,只要他说出自己的诉求,他绝对不会拒绝。
可是,面对秦宇星赤诚的目光,孟冶再次动摇了。
他最近逃避和秦宇星见面,潜意识里正是记得两人第二次交锋时,自己的节节败退。
那一次,如果一切顺利,他就会迅速和秦宇星建立恋爱关系,他会推动这段关系不断向梦中的方向发展,直到秦宇星爱上他,就像梦里那样。
哪怕要用秦树的病作为要挟,在见到秦宇星之前,孟冶对他的计划并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两人成了关系疏离的捐助者与被捐助者。
直到昨晚,才有了梦中那样的接触。
感受过相拥醒来的安宁以后,孟冶再也无法忍受过去的失落了。
“当然是真的有好转。”孟冶垂下眼帘,不去看他的目光,“其实我已经失眠很久了,昨天是我这一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低声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脆弱。
秦宇星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是因为我在吗?”
孟冶没有抬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的面色我渐渐红了,似乎对接下来要讲的话感到羞赧,却还是强迫自己开口:“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如果周末有空的话,你可以来陪我睡觉吗?”
再次听到这样的请求,秦宇星心中却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甚至有几分隐秘的窃喜。
秦宇星起初有些困惑。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回报孟冶的帮助,因为他看上去似乎什么也不需要,但是现在,孟冶忽然说他很需要他。他终于可以帮上孟冶的忙了。
“当然可以!”秦宇星一口答应,“如果你需要我的话,平时我也可以来!对了,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的,我可以骑车过去。我查过了,骑过来快的话只要半个小时……”
孟冶问出口时,脑海中闪过他昨晚震惊的神色和逃避的举动,正心中忐忑,冷不丁听到他一连串的话,听上去态度十分积极,仿佛今晚就想上门陪睡,一时之间愣住了。
听他甚至说要骑车送上门,孟冶连忙开口:“我可以让司机来接你。”
秦宇星:“会不会太麻烦了?”
孟冶说:“不会。我平时常常自己开车,我的私人司机其实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