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紧张,结巴道:“囡囡,你还认我这个爸爸吗?”
认?
双梨的心里很乱,如果没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她和宁阳平只是相识两天的陌生人而已,完全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但在这层血缘关系的掩护下,陌生这个词开始变味起来。
宁阳平的存在,时时提醒双梨想起妈妈的辛苦,想起妈妈的不容易,宁阳平是她们母女生活过得如此艰难的罪魁祸首。
“宁先生,我想我们就当做从未认识过对方吧,祝你早日康复。”
双梨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开,回到了车上。
陆源看了眼她,女孩偏过头去,没有让他看到她的脸。
“弄好了?”
双梨微不可几地点了点头,默默把衣领竖起来,低头颔首遮住自己的小脸,侧过头看向自己这边的窗。
车子行驶了出去。
女孩隐忍痛苦的哭声透过衣物传了出来,一声一声,像是憋在一团棉花里的一样,隐隐约约。
双梨抽噎不断,突然,一双手猛地伸了过来,拢了拢她的头发。
“宁双梨,要哭就哭,憋着哭是几个意思?”
陆源停下了车,一手拢起女孩头发,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让她抬起了头。
女孩满脸泪痕,整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
双梨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陆源的手腕很香,这股味道从她的后脑勺传过来。
“我、我怕我在这里哭,你会烦。”她抽噎着说。陆源那么霸道,他在认真开车结果她却一直哭哭啼啼个没完,肯定会惹他生气。
陆源抽出了一张湿纸巾,动作细柔,胡乱地擦了擦她的小花脸,“几岁了还哭鼻子?”
双梨难为情地抓住陆源的手,不让他继续动,“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肌肤接触的那一霎,女孩温润的体香也随之冲进了陆源的鼻子,和她刚才在黑暗中慌忙抱住他的味道一样。
陆源晃荡了一下心神。
他把干净的湿纸巾扔到了女孩的大腿上。望着她,衣服脏兮兮的,刚才还把头窝进去哭,“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又不肯认他?”
双梨微微失神,没料到陆源还会关心她这些,“不想认他,他都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过去的事就当做过去了吧,人总要向前看的。”
陆源不语。这小孩摆明很渴望得到父爱,却又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双梨用湿纸巾擦干净自己的小脸,低头看了眼衣服,发现沾了很多泥巴灰,非常的脏,她下意识骇然,因为现在她坐的这辆车的内饰非常昂贵,她却弄到座位上都是印子。
她赶紧把衣服脱了下来,内里还穿着一件打底的背心吊带,她把脱下来的外套拿在手里,声音哽咽,“谢谢陆叔叔今晚帮我,可我把你的车弄脏了,到时候我再帮你洗吧。”
脱下衣服的女孩在陆源的眼里似乎变得更小只了,脸蛋红红,委委屈屈,看着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瓷娃娃洗车?这他还真想象不出来。
而且他的车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工作,还轮不到她动手。
“用不着你,这种事阿景会处理。”
一晚上杂七杂八的事件平息之后,双梨的精神气也回来了些,恍然发现今晚是陆源一直在开车,可平常开车的人都是阿景或者阿武。
“陆叔叔,怎么是你开车,阿景哥呢?”
“他有其他事忙。”
“噢。”
车内的空调温度很低,双梨躺在座位,将手里的运动外套摊开披在自己的身上,侧着头,长久的哭泣让她眼睛开始酸涩,她揉了揉,再睁眼,眼里是陆源认真摆动方向盘开车的样子。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此时此刻正在认真开车的陆源完美符合了这一点,侧脸刚毅,眼神透露着一丝潇洒不羁,衣着讲究,举手投足间都相当稳重,有魅力。以往双梨认识的人里面,最成熟稳重的就是她高中时代的男老师了。可是拿他跟跟陆源一比,她最崇敬的老师都失去了色彩。
陆源这么好,又帅又多金,应该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吧,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呢,但她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双梨哭累了,胡思乱想着,思绪飘散,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高速服务区,陆源找了个停车位停下,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偏头就见女孩睡在副驾驶座上,均匀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