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来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想到这儿,陶应然蓦地感到一阵胸闷,似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纪辞脾气一向不错,但听到这种含沙射影的话,也不由得皱起眉来:“我们并不知道顾总要来。”
但这话仿佛越抹越黑,惹得千金笑出了声:“原来顾总都没和陶小姐说啊。”
纪辞还想说什么,但被陶应然拽住了:“他确实没和我说。”
旁边的公子哥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样子,道:“哎呀,正常。有些场合的确不好带老婆来。”
有人搭腔:“是呀,夫人你千万别多想,这种晚会社会名流比较多,顾总肯定是怕你不习惯。”
刚刚的千金笑道:“对呀,听说上次夫人拿着白开水敬酒,也是人才。”
纪辞听不下去了,对陶应然说:“小然,我们走吧。”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陶应然的胳膊,却只见她向后一仰,撞进了一个黑影。
接着冰冷的声音响起:“纪先生要带我老婆去哪儿?”
众人回头一看,全都不自觉地凝神屏息,公子哥的舌头更是和打了结似的,道:“顾、顾总?”
陶应然偏头望去,只见稍暗的灯光下,顾谨川俊朗的眉眼更加深刻,下颌线也愈发清晰而僵直。
纪辞皱眉:“顾总不用陪杨小姐了吗?现在倒想起来自己有老婆?”
顾谨川揽着陶应然的肩膀,傲然睥睨着纪辞,道:“我的事儿好像还用不着纪先生操心。”
陶应然心脏陡然一颤,神经似被挑动,倏地挣脱了顾谨川的手。
“别说了。”她的声音像是染了霜。
顾谨川微怔。
纪辞发觉陶应然情绪不对,试图询问:“小然,你……”
可下一秒就被陶应然打断了:“我没事,我去趟卫生间。”
说罢,她看也不看顾谨川一眼,径直离开了。
她的步伐很快,却摆脱不了那滞闷的心绪。
顾谨川刚才那番话仿佛在打她的脸,就好像她是他的附属品,他可以出去当白月光的男伴,自己却不能和朋友一起出席晚会。
可是,再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自己签订的合约吗?
按照顾谨川的要求去演,这就是她的职责啊。
陶应然越想越乱,干脆把自己关进了隔间,想要冷静了再出去。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叽里呱啦的讨论声。
“哇,你看到没啊,顾总那个老婆,脾气好爆啊。”
“听说顾总还给了一千万彩礼呢。”
“差不多吧,我觉得顶多值一千万。”
“但长得确实好看,我认为可以再加一套房。”
“那不得陪个好几年床?我妈还和我打赌说一年不到指定离。”
“都说了是狐媚子,那床上不得有两把刷子?”
“对哦,哈哈哈。”
她们的声音婉转清脆,但每个字都像尖刀,深深地刺痛了隔间中的陶应然。
此时此刻,陶应然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群有钱人眼中是什么——不过是明码标价的物件罢了。
她和顾谨川根本不是雇佣关系,也谈不上交易,她只是他众多挂件中的一个。
而顾谨川给自己的钱和房子,买的也不是她的劳动,买的是她的人格、她的尊严。
可笑。
陶应然无声地扯了下唇角。
她一直以为顾谨川是自己的老板,但其实他是她的“主人”,是她的“所有者”。
真糟糕,陶应然这样想。
她高估了自己,也轻看了太子爷。
“嗙”
某个隔间的门突然打开,吓了那群咂舌的千金一跳。
只见陶应然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然后从容地洗了个手,在她们的注视下走出了卫生间。
“天……”一个千金回过神来,“她一直在里面呢。”
可是陶应然已经不在乎她们在说什么了。
她走到门口存衣服的柜子,拿回了羽绒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
【不舒服,我先回家了。】
陶应然给纪辞发去了信息,然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这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呆了。
回到家后,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一头扎进了绵软的被窝里。
可稍一偏头,就看到了墙边发光的小夜灯。
她越看越生气,干脆起来把所有的小夜灯全都卸了,还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装起来,放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了,才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
那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在靠近自己,黑暗中有怪影闪过,不轻不重地压在了自己身上,还不等她看清,那物就张开了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