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应然脱口而出:“老板。”
“再叫。”
“……老公。”
顾谨川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
接着,他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往啤酒罐里沾了一下,然后递给了陶应然。
“给,一点点。”
陶应然:“……”
真的是一点点啊。
耍我是吧。
陶应然默默白了他一眼,然后低头闷声道:“不要了。”
顾谨川好像是某种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心情都变得不错。
他收回手,用许诺的语气说道:“等你姨妈走了,我再陪你来喝。”
再?
陶应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还有下一次?”
顾谨川理所当然道:“对啊。”
这不是“最后的晚餐”吗?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这时,顾谨川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罐旺仔牛奶,推到了陶应然面前。
“你喝这个。”
陶应然一摸,这罐牛奶居然还是热的。
她又觉得顾谨川没那么讨厌了。
“谢谢。”
接着,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今天表现这么差,你还不辞退我?”
顾谨川瞥了她的脚一眼,道:“你都工伤了,我怎么辞你?”
陶应然很吃惊,想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真是个好老板。”
顾谨川没有再回话,只是又拿起啤酒喝了起来,好像他真觉得这酒不错似的。
白烟和炭火是冬日夜晚独有的温馨,晶莹的雪花是暗色天幕里散落的人间的精灵。
—
“呼,吃饱了!”
陶应然看着面前空空的盘子,伸了一个懒腰。
顾谨川站了起来,然后,他很自觉地蹲在了陶应然面前,道:“那走吧。”
陶应然感觉自己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小胳膊往他的脖子上一勾,跳上了他的背。
就这样,顾谨川背着她,离开了喧闹的夜市,渐渐远离了人群。
路灯的光很柔,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顾谨川均匀的脚步声衬得夜更加寂静。
陶应然看着顾谨川乌黑的后脑勺出神,忽然福至心灵地说道:“顾谨川,谢谢你。”
她不擅长用积极的思维去看待关于自己的问题,也不习惯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心。
所以,不管顾谨川是否真的出轨,至少今晚他的举动是暖心的。
“不用谢。”顾谨川回道。
他顿了下,又问:“你现在看得清吗?”
陶应然笑了:“有光我就能看清呀。”
“那你要是上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看不见怎么办?”
今晚顾谨川的话好像有点多。
陶应然道:“打手电筒呀。”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道:“不过我记得有一次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我发现手电筒不见了,就返回图书馆找,结果被锁里面了。”
“然后呢?”顾谨川似乎很感兴趣。
“我一开始超害怕,喉咙都发不出声音。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贴着墙边寻找角落的时候居然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陶应然沉浸在回忆中,当时惊慌的情绪也涌了上来。
“吓得我尖叫一声,然后那东西居然动了!”
“……那是个人吧。”
“诶?你怎么知道?”
陶应然虽然看不见顾谨川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无奈。
她接着说:“那真的是个人!而且他也被我吓到了哈哈。”
“……”
“当时图书馆没有光,我又害怕,就拉着他陪我说话,一直说到我睡着。”
陶应然停顿几秒,似乎是在等着听众发问。
顾谨川很捧场,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就睡到了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啦。要不是我身上披着一件高年级的校服,我真以为前一晚撞鬼了呢。”
“那你把校服还他了吗?”顾谨川问道。
陶应然点头:“还了呀,我放学校广播室了,请他们帮我播一个失物招领。”
“……”
顾谨川沉默了。
“这个故事是不是有点无聊啊?”陶应然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
约莫过了半晌,她才听到顾谨川的回答。
“不无聊。”
走到停车场的这段路不远不近,他们走的不快不慢,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就像陶应然的故事那样平淡。
顾谨川把陶应然放回车里,然后找了一个代驾。
汽车发动后,暖气很快充盈了车厢。
许是吃饱了便有些犯困,陶应然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