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看到胳膊上这条疤没有?小时候你问我,我告诉你说这是被烫的, 其实啊,这明明是我当初自己用刀子划的!哈哈哈哈……现在想想,那会儿我还真是痴情的可以。你跟我还挺像的。”
乔念文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洪思音说了这么多话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心中乱糟糟地,乱七八糟地念头冲撞得身体都有些发木。
半响,他才梦呓般说了一句什么。
“嗯?”洪思音没有听清,从回忆中抽出思绪疑惑地发出一声鼻音。
四下无人,远处传来的模糊音乐声凝成梦一般朦胧的底色, 乔念文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的泪痕,只觉得好似身在梦中,连张口说话都显得那么艰难。
血液流动的声音和心跳声汇在一起, 如同湍急的河流一般冲击着他的耳膜。乔念文用力揉了下耳朵, 嘴巴机械性地一开一合:“我说,您之前那句话, 是什么意思?”
“哪句?哦,我知道了。当然,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洪思音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脸上依旧在笑,带着些报复性的快意。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太久了。
“你知道吗,和我结婚前,你爸就很排斥和我的肢体接触,我原本爱他自持守礼,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有一个深藏于心的爱人。可偏偏她不要他。
“那个小浪蹄子人间蒸发一般地消失了,他自诩深情,结果还不是要为了生意低头,放下那比草还贱的感情来追求我。我简直都要恨死他了。
“我恨他,恨他这么会伪装,恨他这么会伪装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
洪思音脸色扭曲,近乎咬牙切齿地地说着:“那时候我们刚结婚一年,乔家得了我爸妈的支持后今非昔比,我爸妈都劝我忍,好,我忍。我在生日那天,冒着大雪去找他,想和他好好谈谈、认真经营我们的婚姻,结果,你猜他在干什么?”
洪思音抬眼看过来,眼神中是刻骨的恨,乔念文抿了抿唇,偏头躲开她的视线。
“他说公司有事在加班,结果,”洪思音惨然一笑,“结果我看到他和小秘书正不知廉耻地在办公室做那等事!我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看我的不耐烦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句话,他问我,‘你怎么来了’。”
“是啊,我怎么来了?我为什么要来?”她说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几步,踉踉跄跄倒在地上,“不过那天回去之后我就想通了,他乔良泽可以找那么多个替身、打着真爱的名号日日荒唐,我为什么就不能也去外面找找乐子,凭什么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哈哈哈哈哈,真想看看,乔良泽发现你不是他的种后,会是什么脸色,一定很好看吧……”
“……”
“……”
宋知意决定收回她之前的想法,今晚的乔家属实是来错了。因为她的脚趾已经很久没这么累过了。
谁能想到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事情,结果就那么寸地路过了这里,听到了洪思音狼人自爆的发言。该说不说这俩人不愧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虽然几近于无,但默契倒是足足的。
宋知意的双眼咕噜噜地转了几圈,第一万次赞叹自己戴面具的想法真是天才,根本不用担心表情管理失败好吗。
天就彻底黑了,但灯光很亮,亮到旁人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乔良泽的脸色正在极速地由绿转黑。
虽然很想继续听,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宋知意缓过神后,在洪思音说到“我恨他”时,善解人意地提出了日后有空再聊的请求。毫无疑问,乔良泽同意了。
“十分抱歉,让您看笑话了。”乔良泽的脸色看起来差极了,勉强道完歉,脚步匆忙地离开。
这处栈道很长,最近的门也在六米外,乔良泽的步子迈得很大,勉强还在外人面前保留了那么一点点的风度。
这样将会是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之一。
“真想看看,乔良泽发现你不是他的种后,会是什么脸色……”
洪思音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分明不大,但落在耳中却简直振聋发聩。
宋知意被惊得脚下一崴,差点重蹈宋知寓的覆辙。
“没事吧?”
一道熟悉地清澈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她也随之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扶住。
宋知意抬起头,眸子被来人耳钻的反光闪得闭了闭。
“没事。”她稳住身子,身后却又在这时响起一道男人的暴诃和女人的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