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低头看向脚下的碎片残骸,心想,来得也太不巧了。
侍者名叫贾珍珍,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个变故,此时有些惊魂未定,躬身向宋知意道谢:“谢谢宋小姐,您别划伤手,我这就找人来收拾。”
“小事而已,不用谢,不过我们还是待会再来吧。”宋知意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玉镯碎片,直觉现在不是她应该出场的时候,当即拉着贾珍珍就要往回走,随口问了句,“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吗?”贾珍珍一愣,试探着回,“我刚被调来负责这里。”
“我倒不是问这个,”宋知意站在电梯前,看着上面的数字缓缓下降,“你不是许家的……”
“……我再跟你说一遍!这婚你不结也得结!”休息室的房门唰一下被拉开,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迈步走出来,脸色涨红,身体气得微微发抖,她看到走廊上摔碎的玉镯残骸,声音又高了八度。
“这是路家给你的东西!就这么摔了,待会订婚宴你想怎么收……”
叮——
[三楼,到了。]
听到电梯响起的AI提示音,女子转过头去,脸色俶尔一变。
“知意?”
“伯母,好久不见。”宋知意尬笑着,假装自己刚从电梯里走出来,捧着礼品盒自然地想着许母走过去,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地上的碎片,连忙地低呼一声,“哎呀这是怎么了?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小事,待会找人收拾了就行,”许母咔哒拉上房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你爸妈没来吗?”
“他们还在国外呢,”宋知意递上礼品盒,笑道,“也是巧了,我妈让我拿来给艺柏姐姐的礼刚好是一个镯子,伯母您要不先戴着玩,改天我再给姐姐送个别的添妆礼。”
说着,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正有一只种水清透,颜色翠绿的镯子。
许母盯着那只镯子,喉头滚了滚,两手放在身后将袖子扯到手背,然后伸出右手接过盒子,“既然是送艺柏的,那就给她戴着吧,转给我想什么样子。”
*
伴随着交响乐团演奏的舒缓音乐,宋知意抿了口红酒,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镯子都能从门里飞出来,那里面的争吵声她当然也不是没听到,只是那声音模糊尖利,她险些没认出来声音的主人,差点被迫听墙角被抓。
这要是没表演好露出破绽,以后过年去联络感情恐怕都尴尬。
宋知意没忍住脚趾蜷缩了下,心想,许艺柏不想嫁不嫁就是,怎么许母一直逼她,还撕破脸在订婚宴当天把路家送的镯子都摔了?
要说许家卖女儿吧,他们和路家的家世也没悬殊到这种程度,许艺柏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撑着,也不到非要联姻图利的程度。而且许艺柏小时候身体不好,许家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根本不像是会卖女儿的人。
宋知意不动声色地四处扫了一眼,宴会厅里的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后排还有一些挂着工作证、扛着摄像机的人,显然正在等着拍摄第一手物料。
许艺柏还不到三十岁,对于一个女艺人来说正是事业上升期。如果她是恋爱脑,非要结婚也就罢了,可是她又一点自愿的样子都没有。这场婚事,真是哪里都透着古怪。
想不通,不想了。宋知意又抿了口红酒,看了眼在旁边聊得得开心的弟弟。
他们这一桌附近就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艺人,宋知寓社交属性全开,聊得如鱼得水,时不时还会给其他宾客签个名。
她一直以为自己弟弟是小糊豆来着,怎么看这样子,好像比她想象得要火很多?
“姐,”正想着,大明星宋知寓就凑了过来,晃晃她小声问,“我没戴隐形,你帮我看看,那边是不是boss和南风?”
“哪?”宋知意边问边转头去看,没等得到答案,就找到了那个站在窗户前的熟悉人影。
今天天气很好,宴会厅里足够明亮,只亮着几盏环境灯,氤氲着光线衬托气氛,祁南风站在窗边,明亮的晨光自他身后洒下,晕开一层毛茸茸的光圈。
他侧身懒散地站着,单手插兜,微垂着眼和面前的人在说话。对方不知答了什么,祁南风笑了下,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往席间看了一眼,紧跟着脸上笑意更深,和一旁正跟一对中年夫妻交谈的陈玉宁打了声招呼,迈步走了过来。
宋知意随便从弟弟面前的盘子里拿了个甜点,咬了一口说:“是他……这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