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直到飞舟开船,都没瞧见沈棋书的身影。
这很不寻常。
她狐疑地站在船舱的走廊里,假装新奇的东张西望,实则用余光寻找沈棋书。
狭长走廊的尽头,一道清冷的目光扫过来,在沈岚烟面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挪开。
像飞燕掠过晴空,不留一丝痕迹。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木木走进了船舱。
沈岚烟眸色一凛,跟了上去。
她趁周遭人没注意,窜入舱内,一掌掐住那人的脖颈。
尚未用力,却见那人面色木然,像是被抽了魂,都不挣扎一下。
“沈棋书?”沈岚烟试探得喊他,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歪歪头,像个提线木偶。
啧,这傻缺是树了多少仇家,竟然有人先她一步。
沈岚烟瘪瘪嘴,就当他死了,赶紧逃之夭夭,省的天降大锅。
不用她亲自动手,她心情颇好,哼着小曲回到房间。反锁房门,她侧躺着蜷在床上,迎接又一次尸体衰败期。
沈岚烟随手拿了本房间里的书看,那是一本美食书,最后一页写着什么样的猪肘最好吃,如何将猪肘烧的粘而不腻。
光想想沈岚烟就觉得口舌生津,肚子好饿。
回到镜月阁后,要不要吞几只老鼠填填肚子呢。
想着想着,她把脸埋进臂弯里,手一松,进入梦中。
这一觉睡得十分不踏实。
身体格外难受不说,精神也焦躁不堪。
杜亭云如今已至金丹大圆满,很快便要突破元婴,距离晋升礼不到五个月,而她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溃败不已,已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
沈岚烟这回烧得格外严重,一直打着寒战。
她该不会要提前去世吧?
迷迷糊糊间,有人用灵力给她上了一层温暖的治愈咒,缓解了她的不适。
沈岚烟睁开眼。
船舱的吊灯罩下昏黄的光,描摹出杜亭云玉雕的轮廓,那双星辉般的眸子担忧地望着她,实在是好看。
“谁让你进来的。”她声那股惧意,如海啸倾覆而来。
沈岚烟后退几步,忽然气愤难当,她手中蓄起灵力:“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从一开始你便未曾相信过我,怎么,听多了我的谎言,连一句真话都听不得了吗?!”
他怒极反笑,强行捏碎了沈岚烟手中的灵力,灵力碎片扎在梨花树上,叫树顶白花簇簇落下:“从今往后,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无所谓,”沈岚烟冷笑,寒风吹得她眼角通红,“反正你也从未信过。”
杜亭云的脸色冷下来,隔空扔下一个阵法。
阵法一出,沈岚烟便觉四周血色蒙蒙,仿佛被压到窒息,她干脆放弃挣扎,毕竟她用得是杜亭云的灵力,杜亭云不给,她根本无法祭出扶光。
她的态度让杜亭云更加暴戾怒然,升腾起血色的灵力,仿佛顷刻便要将她吞没。
沈岚烟站在疯狂的灵风中,发丝被吹得凌乱,不禁大笑出声:“事已至此,从今往后,你的仙途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毕竟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谈何飞升,谈何拯救苍生?!”
不知哪句话刺痛了他的神经,杜亭云心中一片骇然怒意,那根拴着理智的脆弱细线,仿佛就在断裂的边缘。
他隔空一。
没过多久,杜亭云又把她丢进了一个盒子里。
她凶狠地朝他嘶嘶,被他无情用结界屏蔽住声音。
草你大爷杜亭云!
放了我!!
晴雪阁纯白的香云纱下,杜亭云悉心地拭去手上的鲜血,腕上被她缠出的红痕触目惊心。
待擦拭干净,他便兀自打坐去了,全然不管沈岚烟。
沈岚烟在盒子里焦虑得窜了一圈,才发现这是另外一个玉盒。
玉盒很大,至少长一米,宽半米。
早前在舟山雕刻的玉盒山清水秀,这个玉盒边刻的,竟是镜月阁的景致,里头还铺上一层厚实的梨花瓣,造出小水潭,不远处还用灵力造出涓涓细流,像是小瀑布。
很美很喜欢,但不妨碍沈岚烟扒着玉盒壁骂骂咧咧:杜亭云你这辈子别想飞升,必然中途折腰,飞升了也必然堕仙!
杜亭云任凭她谩骂,八风不动。
直到半夜,沈岚烟骂累了,才默默找了个花瓣多的香香的角落,蜷缩起来。
杜亭云掀起眼帘,眉宇间疲惫不堪。
翌日一早,杜亭云与周茜茜一同去拜见天渺真人。
玉盒靠窗外的那一面,有高低错落的小洞。
沈岚烟正好能从洞中探出一个小头。
见杜亭云已离开,她试着窜出去,却撞上一个弹性极强的空气墙,被弹回了盒子里。
她气得尾巴一扫,把杜亭云昨夜刻了一半的玉雕扫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