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烟脑子要炸掉。
那头叫观淮的杜亭云前世眉头一锁,用拇指轻轻按住她极品灵珠串成的母珠:“稍安勿躁,既生灵智,便是新生。”
他捧起她,把她放在香炉之下。
檀香扑了她满脸,沈岚烟呸呸两声,一抬头,便瞧见佛像那普度众生的眉眼,含笑望着她。
沈岚烟浑身一抖,险些被佛光刺瞎。
那头观淮忽然双手合十,朝沈岚烟道:“今日起,你便叫阿璃吧。”
然后念了一长段经,像在给她开光。
沈岚烟躺在香台上,彻底佛了。
观淮语速很慢地和她说了很多话,像是一辈子都没人跟他说过话似的。
沈岚烟通过问话,大概明白自己现在在一千年前的天佛门,观淮是天佛门的首席弟子,带发修行,他的师父正是天佛门的老祖,玄心大师。
如今天佛门正是昌盛之时,而那位八方界的明阳宗老祖,则是当世唯一渡劫大圆满之人,且已经收复了七个渡劫期大妖。
七个?
原来梦魇是最后收复的那个。
观淮忽然停住,抱歉地微微点头:“吾说的太多了。”
沈岚烟:……你才发现啊。
他捧起她:“吾带你去见师尊。”
沈岚烟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左顾右盼。
天佛门坐落在一座高山之上,香火鼎盛,占地广阔,也是唯一与修仙界、凡界衔接的门派。
沈岚烟看腻了赭红香饰,抬头看观淮。
观淮和杜亭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润矜贵,眉心一点红痕,更添清华气韵,还有一股子涤荡人心的圣洁。
走起路来,亦挺拔的跟松竹一样。
“杜亭……不对,观淮,你几岁进的天佛门?”
“吾出生便在天佛门。”
天选和尚,注孤生。
沈岚烟瘪瘪嘴:“那你是个老和尚了。”
观淮疑惑道:“我年方十八,两年后方行剃发礼。”
“救命,不要剃光头,不好看。”
他八风不动,面色不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打住,”沈岚烟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
他忽然住嘴,没再说一句话。
沈岚烟恨自己没有手脚,只能在他手上晃两下:“喂,你没事吧。”
“无碍。”
沈岚烟不知杜亭云入梦后,是否有自己的意识。
但不管有没有意识,按梦魇所说,梦境结束后,杜亭云并不会记得此间发生的事。
沈岚烟在心里冷笑:要不要趁现在,欺负欺负他。
彼时入秋,云山雾罩的山间燃起漫山遍野的枫火。
二人来到一间独立的青瓦禅房,禅房外有一片莲花池,池里的莲花均有百瓣,朵朵盛然,池上刻了字,书有“去我执而证涅槃”。
“此乃净土之池,千年生一莲,师尊说,吾与师尊一样,都是莲花化生,无父无母,生而为天佛门人,是命中注定,要入佛门,普度苍生之人。”观淮解释道。
沈岚烟:???
你是一朵莲花精?
他双手合十,朝禅房门口一拜:“师尊。”
那头禅房门兀自打开。
玄心静坐在蒲团上,轻敲着木鱼。
沈岚烟不由感叹:好圆润的后脑勺。
她目不转睛盯着人家后脑勺,直到观淮带着她跪在玄心身侧:“师尊。”
玄心停下手中木鱼。他长了一张十分严肃的脸,面容淡淡,眉眼却极冷,全然没有和尚普度众生的慈悲。
他那双眼仿佛能看透前世今生,竟能通过一串琉璃珠与他对视。
“琉璃化灵,百般变化,本是极佳的法宝,然……她是你的劫数,但她身不在此,吾无法消灭。执念起,缘起缘灭,均无定数。
你可把她交给吾,吾自会为她超度。”
沈岚烟暗?
她非常艰难得尝试催动灵力。
不一会儿,这串琉璃珠便从母珠处崩开,生出头尾,变成一条明黄的猪鼻蛇。
观淮眉眼温和得打量她,眼底淌过涓涓温热,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蛇。
她扭身爬下观淮的手,故意用小尾巴扫了扫他的手心。
他眉目低垂,看似从容,手指却不经意蜷缩了一下,待她离开一段距离,才悻悻收回。
沈岚烟回过头来,鼓起腮帮子,像是生气了似的,眨巴大眼睛朝他吐舌头:我要走了哦。
我真的要走了哦。
“等等。”观淮忽然唤住她寒凉,像一汪深潭,叫沈岚烟陌生至极:“你不该擅自窥探玄心,你也不该在这。”
他缓缓起身,身后的长线发出压抑的嘎拉拉的声音。
沈岚烟怕得后退一步。
他忽然问:“你的左手,真的有颗痣么。”
沈岚烟被这样的杜亭云吓到了,一颗心像自山巅砸进胸口,砸出一个大窟窿。